连绵的雨势中,窗外的气温降下来,雨珠蜿蜒在玻璃窗上。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餐桌上,静谧又温馨,只能听见很轻的咀嚼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大院灯内火通明,一盏盏亮起的窗格连绵成灯带。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收拾完碗筷,薄幸月打算去洗碗。
做饭都让季云淮全程承包了,她什么都不做显得也不太好。
“放着吧,我来洗就行。”季云淮劝阻着,衬衫的袖子已经挽至小臂。
“季云淮——”薄幸月娇笑着,盛气凌人地问,“你不怕惯坏我啊?”
他撩起眼皮,携着锋利的弧度,嗓音低哑散漫,“那也是我乐意。”
她太瘦了,就那么点重量,必须得多吃点,好好补补。
厨房的光不是惨淡的白炽灯,反倒是偏暖色调的吊灯。
水声潺潺,只不过几个碗碟,洗起来也快。
季云淮弓着腰身,水流顺着如玉的指骨滑下,空气里有着瓷碗相碰的声响。
光影错落间,他整个人陷落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柔里。
倏然间,薄幸月想起来了重逢后第一眼在医院走廊见到他的场景。
明明是错愕的、诧异的,却还是听到了他说“不认识”。
与其看着她身边可能有了新的人,季云淮的选择是当个陌生人,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回到江城后,薄幸月想过无数次与他相遇的方式。
可就是那句“不认识”,让她回去的一路上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剐去最重要的部分。
所有人都在被岁月推着向前走,她凭什么要求少年还在原地始终如一呢?
薄幸月收回打量的目光,垂着密密的眼睫,闷声道:“我们高中的照片……你一直放在那家面馆吗?”
季云淮瞳孔骤缩,定了定神,旋即又问:“你去过了?”
薄幸月点点头,表情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落寞,“老板还问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
季云淮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冽的声线蕴着万分的坚定:“那你得告诉他答案了。”
告诉他,即使跨越了六年的遗憾,但她依然坚定地奔赴向曾经的少年。
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踏实的。
薄幸月想起什么,眼睛里浮动着细碎的光,跑到卧室一通翻找。
“我这里还有我们的毕业照。”她跟着季云淮坐下,目光逡巡,指尖落在那一抹清隽的身影上。
在一众拥挤的人潮里,就他异常出挑,是最为显眼的存在。
少年五官精致,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让人想把他藏起来。
“对了——”
薄幸月将顺带拿过来的那份卷子抽出来,铺平在他面前。
仍旧是那张满分的数学卷子,试卷最顶上写着他的名字,旁边则是少女肆意的字迹。
高中时,他总是这般任由少女闹,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题。
薄幸月找了支黑色水性笔,认真地握着笔在试卷上写着什么。
起先是两个名字,“薄幸月”和“季云淮”,而后她在名字两边的空隙添了几个字。
——“属于季云淮的薄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