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江城的天空连一丝光亮都没有,黑暗吞没着整座城市。
终于,徐教授和其他几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利落摘下口罩。
万维均也陪在这里熬了一宿,眼底布满了煎熬的红血丝,他忙不迭发问,“情况怎么样了?”
徐教授长舒一口气,示意说:“一切都好,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缝合好算是很成功,后续还需要好好休养。”
万维均放下心头的重担,不由得感激道:“太麻烦你们了。”
徐教授礼貌性一笑:“没什么,我们该做的。”
季云淮目前的状况尚未从麻醉中苏醒,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转到普通病房修养。
刚从手术台下来,人的精神状态一松懈,薄幸月后知后觉,揉了下酸疼的脖颈。
一直到早上七点,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见她还驻足在病房外,奇怪地问了句,“薄医生,你有什么事儿吗?”
薄幸月心里一揪,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敛去疲惫的神色,“我跟里面的军人认识,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护士同意说:“好啊,没问题的。”
病床上,季云淮阖着眼,一动不动,身上被各种各种冰冷的仪器连接着。
他脸颊的血迹隐去,惨白的光线下,男人眉骨平直,眼睫投落一层阴影,衬得整个人的气质干净又冷淡。
如果身上穿的不是作训服,而是少年时穿的卫衣或冲锋衣外套,就会发觉他身上蓬勃的少年气从没有收敛过。
薄幸月的心酸酸涨涨的,很认真地在他耳旁温声呢喃,“我等你醒过来,季云淮。”
也请你一定要醒来。
监护室内,她只能听见机器的运作声,输液管滴滴答答,他手臂平整地放在两侧,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梦境。
刚经历过一场手术,几个小时过去,季云淮的知觉和意识都在慢慢恢复。
他头疼欲裂,可好像还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话声……
薄幸月俯身过来,额头快要与之相抵,明亮清澈的瞳孔倒映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没有为什么,在经历了一整晚的提心吊胆后,她突然很想靠近他。
呼吸清浅,扫过来时,季云淮心底的热意不自觉泛滥。
还没撩起眼皮,只能感觉到湿润的一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轻轻的,如同蝴蝶震翅。
刚收回点距离,薄幸月顶着红通通的眼眶,猝不及防撞入他深邃漆黑的眼底。
像是被他抓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季云淮的视野不过刚刚恢复清明,他浑身仍旧没什么力气。
慢慢酝酿了下,季云淮眼尾微扬,勾起的弧度摄人心魄,嗓音泛着哑,“这算是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