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坐在窗台上,看着这对师徒陌生人似的全程一言不发地吃完。
宗主执着酒壶想要倒酒,任清言看了一眼,平静道:“我不喝酒。”
宗主一愣:“可你以前不是……”
“变了。”
然后就是沉寂。
这世上那么多遗憾不解错过相顾无言,好像都能用变了两个字替代所有原因。
酒壶轻轻磕在桌面上,宗主嗓音很慢:“清言,你后悔了吗?”
十年的时间足够将当初言笑晏晏的少年打磨得薄凉又冷情,他站起身:“宗主。”
宗主手微微一晃。
他以前从来都是叫师父的……
任清言眸光出乎意料地平淡:“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这一趟吗?”
宗主有点怔然。
“你教导我二十年,我得还你。”
“十年前因为我夺下仙界大比的首席,问天宗名声拔高一筹;现在因为我,问天宗的名声再高一筹。我知道这么些年我父皇送来给问天宗的资源比起我修炼所用的也不会少。”
任清言低眸,声线平平静静的:“我现在不欠你了。”
时倦沉默地闭了一下眼,复又睁开。
苍云峰上的风极大,一枝枯树被吹折了半截,树皮连着原树在风中摇摇晃晃。
任清言摊开手,掌心躺着枚剔透的玉佩。
他看了一会儿,抬头望见那半截枯枝,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开口,轻声道:“我第一次来,它还是棵垂满了藤蔓的参天大树。”
时倦走近了,听着他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直到之前我从宗门秘境回来,一只虫王为了躲避结界跟着我跑出来,寄生在这棵树身上,直接吃空了它的树干。我后来发现后,翻了很多秘法,也只能让它继续维持被吃空的样子,好在苍云峰灵气足,竟然也这么活了十几年。”
任清言垂眸看着手上的玉佩,轻轻地道:“可是现在,它还是要死了。”
时倦走到他身前,却只看见他垂着头,眼底漫着很深的阴影:“阿倦。”
半晌,他又唤了一声:“阿倦。”
“我好像,一直挺没用的。”
时倦发愣地望着他的眼睛。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光洁的玉佩上,打出清澈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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