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惊,忌怒,忌恐慌。
因为距离的情绪波动会导致体内血液流速加快,加重心脏负荷,甚至腹压变化。很多人手术后医生嘱咐必须静养而不能有过大情绪波动,就是这个原因。
沈祈蹲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
大雨依然在下,夜晚的冷风勾着雨丝湮进他的外套,触到皮肤,再一点点渗入四肢百骸,寒意几乎要叫人失去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过了多久,方才撑着地面站起身。
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可他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那么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向了校外。
那辆车子依旧停在那里。
他靠在车门上,手指因为失血抖得厉害,被冰冷的雨水冻得没了知觉,从胳膊到手掌都是一片麻木,虚软得几乎要抬不起来。
胸腹的疼蔓开始延至全身,撕裂的,绵密的,尖锐的疼痛令他呼吸困难。
他的胸口起伏着,气息却是轻微而无力的,断断续续,像是风一吹就能消散。
车门终于被他拉开。
他狠狠地咬了下唇,嘴里含着血腥味,慢慢地将推开门缝,自己摔进座椅里。
车里不比外面暖和到哪里去,就像是满目风雪时走进的一座冰屋,头顶脚下依然是冰雪,甚至因为安静,反倒显出一种浓重的孤冷。
衣服已经彻底湿了,雨水一淙淙滴下来,在座椅上积出深深浅浅的水渍。
他安静地靠在座位上,乌黑的睫毛半遮下来,那双泛着深蓝色的眸子陷入阴影里,唯一的缝隙狭小得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芒。
“啪嗒——”
一滴水珠顺着他的眼睫滑落。
视线陡然模糊。
血腥味在车内蔓延。
他静了很久,方才动了动僵硬的指尖,触感却是冰冷而黏腻的一片。
他死死摁着身上破烂不堪的伤口,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在老师的注视下第一次划开人的皮肤,呼吸间却只嗅到防腐剂的味道。
老师说:“死人是不会流血的。”
所以他们没有血。
所以他们不会觉得疼。
所以他们永远感觉不到难过。
哪怕他们要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被千刀万剐。
他蜷缩在那,有那么一刻,思维曾不可抑制地滑向黑暗的深渊。
可事实上,他却只是缩在那,一动不动。
……他真的,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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