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若是不想多一事尴尬,这种时候就该装睡装到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血族撩开他颊边酒红色的发丝,“而现在醒来,则多半是因为想……”
时倦:“想继续?”
艾莱恩卡壳了。
“或者再深入干点别的?”时倦望着血族不自觉躲闪的眼神,“多少次了?”
空气安静了半晌。
艾莱恩道:“就一次。”
毕竟他之前那些夜里过来只是看着没碰过,至于亲吻就真的只有这一次。
谁能想到这还能被正主看见了。
时倦听着,安静了片刻,道:“不要再晚上做这些。”
艾莱恩身形一顿。
可对方却已经闭上眼,重新陷入昏睡。
事实上,只要是个人听到这话,都该明白对方是在抗拒,只是碍于双方体面才把话拐了个弯,好让自己顺势远离或强制禁锢。
可惜的是,艾莱恩选的是第三种,跟没听到似的,每天该凑过去还是凑过去。
掩耳盗铃似的自欺欺人。
后来想想,他能这么放肆,和时倦本人的纵容着实分不开关系。
时倦是薄情,薄情又冷酷,且无论对待旁人还是自己都非常能狠得下心;可偶尔他的行为却又会显得格外温柔,比如之前在古阵里他替他挡下攻击。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会儿时倦的书刚好翻到讲述烟花的那一页,下方也不知是哪位人才编辑时在里面批了句:“温柔的人最是容易叫人动心,而残忍却最是叫人沉沦。”
这话其实不难理解,温柔和残忍两者说白了,对应的就是人的情感需求和慕强本能。
艾莱恩彼时刚好坐在他旁边,看着却是莫名其妙:“可这些和烟花有什么关系?”
时倦抬眸看了他一眼:“烟花爆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那是一刹那的绚烂和漫天的流火。
以及霎时间灼热不可触碰的高温。
一个惊艳得叫人心动,一个却危险得让人战栗。
可若是两者同时出现呢?
艾莱恩想了很久,最终能想到的符合的人,居然只有时倦一个。
这两种特点在他身上居然融合得几乎完美。
可不论双方对这件事态度如何,世界的运转却不会因为他们任何一人而改变,该走的时间依然在走。
最开始其实没什么,要不是艾莱恩提前从诊治的医师嘴里听到了所有的真实,恐怕他永远不会想象到那随着一日日流淌的日子而逼近的死亡是何种模样。
而如今他能想象到了,却单单只是一个“如果”就能撕开他所有的防线。
他开始害怕。
时间越是逼近,他就越是害怕。
那每一分每一秒过去,都像是在将那个人往死亡的方向更推进一步。
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法接受,却依然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变得不像自己。
他不敢再和从前一样自己想就肆无忌惮地靠近,暧昧不明的话语出口时必定先斟酌三分。
他本来以为自己做得隐蔽,直到后来某天夜里,时倦因为神魂的伤在房间里昏过去,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另一人抱在怀里。
抱着他的血族看见他的眼睛,眸光一瞬慌乱,却又被压下去:“头还疼不疼?”
时倦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去碰自己的太阳穴,还没碰到时手就被人抓住了。
艾莱恩攥着他的腕,指尖落到他的额角,安抚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别碰,等会儿又得把自己弄出伤。我给你揉,你忍着点。”
可能是被疼痛折腾得意识有点恍惚,或者是人人都有的生病敏感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时倦望着血族的红眸,半晌被疲惫磨出沉沉的睡意。闭上眼后低声呢喃了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