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莱恩解开脚上的藤蔓。
那爬山虎虽然顶着一个他的宠物的名头,但实则不过是他偶然在花园里看见,满院子争奇斗艳的植物里只有它耷拉着蔫啦吧唧的叶子,他兴趣上来便把它整株连根拔起扔进了自己房间。
至于它后来会长得这么茂盛,甚至把原本那些压着它的姹紫嫣红们全都挤开倒是他也没想到的。
此刻是翌日凌晨,天色还没亮。
艾莱恩之前昏迷过一段时间,本来也没多少睡意,也没有继续躺着浪费时间,先是解开藤蔓,接着低头,含住了双手上发带的结,一拉,一抽。
不知道是不是主人此刻没有控制,他没费什么劲便解开腕上的绑缚,低头看了片刻,伸手将身侧仍在昏睡的人鱼抱进怀里。
时倦闭着眼,呼吸停顿了片刻,脸色显出几分苍白。
艾莱恩注意到他的模样:“亲爱的?”
时倦没有醒。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日里脸上大多不带什么表情,可此刻在睡梦中,他却是皱着眉的,长睫竟是有些轻微的发颤。
艾莱恩目光下移,略过他的脖颈,接着落到他的双腿上,忽然想起了什么。
时倦睡得不算安稳。
这种情况从他喝下魔药从沙滩上醒来便开始,而那天跃入海面后情况便愈发严重。
——你每走一步,都会像踩在刀尖。
踩在刀尖是什么感觉?
反正在系统的记忆里,时倦除了刚从沙滩上站起那会儿双腿有过发抖以外,之后表现出来的和正常人没有丝毫区别。它便只以为那是他昏迷太久后突然走动的不适应。
因为他不会说话出不了声更未曾表现出来,便不会有人想到,他其实一直都在疼。
也只有睡着了意识不清时才会露出那么点端倪。
艾莱恩心脏像是蓦然被人刺了一下。
他不敢随便碰他,只能护着那人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搂着对方。
这样无可奈何的感觉,竟让他打从心底生出一种熟悉的无力感。
地下室。
爬山虎层层叠叠地绕成一团,将一道身影五花大绑在中央,碧绿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着那人的身体,像是好奇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活物。
那人嘴里被一团不知从哪卷来的抹布堵住了,正对那些爬山虎挤眉弄眼。
爬山虎半点不搭理。
哒,哒,哒。
有人踩着阶梯走下来,停在他面前。
被绑着的人抬起头,露出的脸正是那位血族公爵。
公爵疯狂地挣扎起来。
艾莱恩勾唇笑了笑:“你爱他吗?”
公爵动作一顿,眼里露出茫然。
……爱谁?
艾莱恩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本来也不是来听对方这一句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