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也传来打斗的动静。面蛛追着李朝歌桀桀怪笑,李朝歌被那种笑容看得恶心,发狠冲着对方眉心,一剑刺穿它的脑袋。面蛛眼睛里的红光散去,身体晃了晃,从房梁上摔下,落在地上时发出咔嚓一声重响。李朝歌本以为它很快就会复生,然而这次它倒在地上,碎肢再也没粘合起来。
李朝歌看了看地面,再看向梁上阴邪怪异的面蛛,顿时露出了悟之色。
原来,它们并不是杀不死,而是能靠那堆诡异的红线复生。李朝歌也不知道红线是什么东西,但可以推测红线藏在脑袋里,只要绞碎了它们的头,这堆怪物就再也无法重生了。
窗外传来周长庚的抱怨:“这是什么玩意,真他娘的恶心。”梁上蜘蛛踩在丝线上,猛地朝她扑来,李朝歌纵身从房梁上跳下,顺着坠势踩住一只面蛛的头,将它按在地上,左右一碾踩碎。李朝歌踢开尸体,扬声说道:“攻击它们的头。”
不需多说,仅这一句就够了。李朝歌动了动手腕,看到地上那些汁液,同样忍耐地移开眼睛:“真的好恶心。”
李朝歌怕这些面蛛留在殿内伤害,就一边杀一边引路,慢慢将它们引到外面。结果一出殿,李朝歌立刻被外面的景象恶心到了,屋檐、房顶、地面、树梢,到处都蛰伏着红眼睛的面蛛。它们细长的腿缓慢踩过瓦片,一动不动盯着地上的,时刻寻找着破绽。这幅景象要是被普通见了,非得做半年噩梦。
察觉到李朝歌出来,立即有很多双眼睛看向李朝歌,李朝歌握紧剑,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她飞快从走廊中掠过,借助拐角和蜘蛛甩开距离,猛地回身刺穿怪物的脑子。但是外面的面蛛终究太多了,李朝歌剑卡在蜘蛛脑子里,还没有抽出来,侧角的蜘蛛忽然吐出来一截丝,正好粘在李朝歌袖子上。李朝歌终于拔出剑,挥手砍去,然而这种红色丝线不知道什么成分,粘性极大,虽然砍断了袖子上的丝线,但又黏到了剑上。
仅耽误了片刻,后面的面蛛都围上来了。一个蜘蛛举着镰刀朝李朝歌冲来,李朝歌剑被蛛丝粘着,只能用袖子里的匕首接。这样一来李朝歌两手都被困住,另一只蜘蛛瞅到空隙,高高举起毒针,猛地向李朝歌喷出毒液。
李朝歌才知道他们的毒针不仅可以刺,还能像蛇一样喷射。李朝歌眼看躲闪不及,她正打算用胳膊硬接,面前突然升起一道屏障,毒液碰到光盾上,叮当一声被冻成冰珠坠地。李朝歌身边的三只面蛛霎间被冰覆盖,它们的脖颈处被齐刷刷冻断,脑袋骨碌碌滚到地上,碎成好几瓣。
李朝歌剑上的蛛丝也融化了。她收回剑,见顾明恪信步朝她走来。
他白衣胜雪,姿容清绝,全身上下干净如初,完全没有被这些恶心的蜘蛛影响到。就连杀蜘蛛都用冻死这种文雅的办法,而且全程远程控制,不像李朝歌,因为近身作战,衣服上不免沾染了泥土血液。李朝歌整理好气息,问:“后面的都解决了?”
“嗯。”顾明恪说,“后面没多少,大部分都在你们这里。”
周长庚也从房顶上跳下来,他落到李朝歌身边,习惯性用剑打李朝歌的胳膊:“连剑都能被困住,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周长庚同样杀了不少面蛛,剑上滴滴答答流着鲜血和汁液,他的剑还没碰到李朝歌,猛然被一柄冰蓝色的剑格住。周长庚看见一愣,他在天庭时听说过,别看西奎天尊主管杀戮,而北宸天尊成日和公文打交道,其实天庭里打架最厉害的是秦恪。其实也能理解,任何秩序都需要武力保驾护航,要不是秦恪武力足够强,那些犯罪的仙子仙君怎么可能乖乖领罚。
秦恪尤其擅剑,但天庭众没一个见过秦恪使剑。据说是飞升前秦恪和剑有什么忌讳,故而轻易不出剑。周长庚在天庭的时候一直想找秦恪过两招,可惜从未实现。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看到了秦恪的佩剑。周长庚呆怔中,听到顾明恪说:“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周长庚不明所以回头,见顾明恪冰冷地看着他:“事不过三,你最好改一改你这毛病。”
周长庚嘿了一声,不由捏手上的关节:“她都没说话,关你什么事?”
“行了。”李朝歌忍无可忍呵住这两,“蜘蛛又来了,先干正事!”
顾明恪收回剑,没再看周长庚,转身走了。周长庚憋了一肚子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教出来的徒弟,我还打不得了?”
三虽然没交流,但不约而同各守一个方向。李朝歌一边砍面蛛,一边想,今夜军队庆功,许多喝得事不省,这种时候偷袭确实是好机会。但是,李许已经死了,他现在出手又为了什么?
李朝歌索中,无意瞥到一个蜘蛛在醉倒的身边走动。它和其他矫健艳丽的面蛛一点都不一样,它浑身灰白,而且身体臃肿,行动拖沓,庞大的肚子都拖到地上。它慢吞吞地在地上爬,用口器对着嘴吸气,眼睛看不出变化,但李朝歌感觉有一股无形的能量被吸到灰蜘蛛的肚子里。灰蜘蛛心满意足,爬向下一个,而被吸气的身体还和之前一样,气色却迅速灰败下去。
仿佛,最重要的生命源被吸走了。
李朝歌马上反应过来,那是身上的先天之气。这股气来自于娘胎,是上天对类最大的馈赠,有了这口气妖魔鬼怪才不敢近身,类才能成为众灵之长。先天之气影响着方方面面,有先天之气强,天生聪明、健康、运气好;有先天之气弱,一生都多灾多难,正是俗话里说的,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
随着婴孩长大,先天之气越来越弱,孩童的天眼、灵窍逐渐关闭,再也无法和天地树木沟通,这也是修道、练武都必须从小孩子练起的原因之一。长大了就变钝了,再也没有小时候的灵巧劲儿,此时再学东西,无论什么都进益有限。
若先天之气耗尽,则寿数将尽,也会飞快地衰弱下去。先天之气珍贵而稀少,修道之将其视为无价宝,可惜除了娘胎,再没有其他来源。没想到,这只蜘蛛竟如此阴损,掠夺别的先天之气。
李朝歌扫了一圈,目之所及,所有蜘蛛都斑斓凶猛,唯独这一只灰暗丑陋,看起来毫不起眼。李朝歌意识到这是母虫,她收了剑,立刻朝这只灰蜘蛛奔来。
蜘蛛群发现李朝歌要对它们的母虫不利,纷纷吐毒液阻止。李朝歌被一层又一层的面蛛拦住,等好容易解决掉这些雄虫,母虫已经跑远了。
李朝歌二话不说就追。
一路上不断有虫子阻拦她,李朝歌一边杀一边追,不知不觉落到一个僻静的庭院。李朝歌翻过栏杆,剑刃像月光一样掠过,一条血线铺洒,溅在了雪白的窗纸上。长着脸的脑袋咕噜滚下台阶,卡在花坛旁边。李朝歌回身解决掉另外两只蜘蛛,花坛前的脑袋缓慢转动,在红线的牵引下,无声向身体滚去。在它即将接触到断口的时候,一柄剑从上而下穿过它的太阳穴,深深刺到地里。
李朝歌拔剑,轻轻一抖,上面的血迹就消弭无形。李朝歌转身打量周围,精巧的亭台楼阁,移步换景的园林假山,以及窗户上的朝廷封条……李朝歌猜到这是哪里了。
既然来了,她也不客气,直接推开门看。屋里陈设华丽,锦绣明亮,仿佛不久前还在住。但除了各种奢华享受之物,并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