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早有协议,但是公主府里的侍女不知道。她们见公主和驸马才成婚就“被迫”分房睡,着急的不行,每日想方设法让两人见面。不能一起睡觉,一起吃饭总是可以的,侍女们非要把李朝歌和顾明恪拉在一起,让他们每日一同用膳。
顾明恪没有反对,这件事就这样默认下来。没想到,李朝歌只是提了句让侍女收拾行李,她们就在饭桌上说这些话。
李朝歌忍着尴尬,呵斥侍女道:“国家大事面前,岂容儿女私情。出宫乃是太后旨意,不得多言。”
李朝歌特别怕顾明恪误会,误以为她借着婚姻名义约束他。李朝歌说完后,顿了顿,无意般解释了一句:“侍女自作主张,少卿不必在意。”
顾明恪将筷子放下,擦了擦手,道:“公主府里,公主还称呼我官职?”
李朝歌被他这句话问懵了,她卡了一下,不由道:“不然呢?”
“我倒没什么所谓,但是若其他人听了,恐怕会怀疑你我夫妻感情。”顾明恪放下帕子,补充道,“自然,我并不是指责公主,公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李朝歌转念一想也是,他们两人虽然是协议成婚,但在外人面前总要装装样子。如果其他人听到他们两人像在朝堂一样互称官职,恐怕会心生怀疑,到时候节外生枝就不好了。李朝歌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字秉衡。”
秉衡,李朝歌默默念这两个字,随口问:“以前好像没听说过裴家给你取字。”
顾明恪神情不变,从容不迫道:“我自己取的。”
李朝歌应了一声,男子成年后自己取字很正常,她没有多想,说道:“那你也不必叫我公主了,称我名字吧。”
顾明恪淡淡点头,他似乎想起什么,说:“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你的名字朝歌,到底是早晨之歌,还是殷商都城?”
“都城朝歌。”李朝歌差不多吃完了,她将东西放下,一边净手一边闲话道,“当初天后给我起名字,特意挑了商都。她说以国都做名字,才能压得住福寿气运。”
顾明恪点头,这是确实。侍女将东西撤下,生怕搅扰公主和驸马说话。李朝歌其实想走了,但是顾明恪却没动,问道:“太后让你去哪里?”
李朝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洛河。”
既然成了夫妻,在外人眼里他们便是一体的。既然如此,事事都避着他反而没意思。
顾明恪没有问李朝歌去洛河做什么,他抬头,静静望着李朝歌,道:“注意安全,万事以自己为上。”
李朝歌恍神,顾明恪这是在叮嘱她?李朝歌心里有些意外,怔了下才点头:“好。”
·
九月,李朝歌带人离开京城。不过镇妖司本就神出鬼没,李朝歌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洛阳外,故而宫里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李朝歌出去调查案子。
裴纪安进宫,问:“圣人呢?”
宫女们齐齐行礼:“回裴舍人,圣人在凌波阁。”
裴纪安听到这个地方,心里一紧,赶紧赶过去。
按理,裴纪安和李常乐退婚,李怀作为李常乐最亲厚的兄长,见到裴纪安总该有些疏远。但兄长的立场和父亲不同,李泽气裴纪安执意退婚,李怀却更多惦念一起长大的情谊。何况,前段时间李怀仓促受封太子,做什么都一团乱,是裴纪安雪中送炭,帮李怀适应一切。如今李怀登基为帝,自然对裴纪安看重有加,至于妹妹那点小芥蒂,在李怀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裴纪安辅佐李怀也并不是投机,他是真的希望李怀能坐稳皇位,避免武后篡国。裴纪安记得前世李怀登基后,因为对天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端,惹得天后大怒。天后在朝臣面前斥责李怀失德,不配为帝,故而将李怀废弃,圈禁在宫城。天后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没过多久,便自立为帝。
子辱母婢是很大的污点,天后因此废李怀帝位,臣子们虽然不忿,却也无话可说。谁让李怀真的被人拿住把柄了。
后面许多臣子轮番营救,终于把李怀救到宫外。天后恢复李怀赵王封号,李怀从皇帝又做回了皇子。李怀虽然性命无忧,但他被这一遭吓破了胆子,此后活在母亲的阴影下,一直战战兢兢。
裴纪安前世和李怀、李常乐走得近,他曾听李常乐抱怨过,说李怀并非对母婢不敬,而是被人冤枉的。事实的真相是,天后身边的宫女喜欢李怀,意图投怀送抱,但李怀身为皇帝,什么美人没见过,根本不屑于那个面貌平庸的宫女,拒绝的时候语气也不怎么好。宫女因此怀恨在心,后来她故意说李怀强迫她,天后大怒,将李怀废弃。
裴纪安隐约有印象,那个宫女向李怀自荐枕席的地方,就是凌波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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