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吗……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眼中渐渐有了一点亮色,宛如小孩子看见许久不见的心爱玩具。
太子手中的佛珠停了下来。
“那就这么办吧。”他温和地说,“若她能顺利等到来年,寡人便让她做群英之首,那祭天大典上风光无二的执笔人,又如何?”
王道恒笑了。
“那就这样办。”
他满意道。
……
一旁。
闭目调息、默默疗伤的杨嘉夫子,悄悄看了王夫子一眼。
他面色苍白得可怕。
他已经尽量避免让别人看出来,可那份忧虑、迷茫,还是渗了出来,露珠一般凝结在他眉眼上。
作为生机大道的践行者、当世数一数二的天才修士,杨嘉向来是安稳舒展、乐观从容的,而从未有这般……近似于惶恐的不安。
旁人不免觉得奇怪。连王夫子都有一些奇怪。现下局面虽然紧张,却还没有坏到让一名夫子慌乱的地步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才杨嘉得知了祭天大典的事,一时道心动荡,现在又乍然得知观想之路的事……他毕竟年轻,还有太多秘辛不曾了解,一时陷入茫然也并不奇怪。
而面对自家小辈,王夫子向来是很慈和的。
老人便伸出手,主动轻轻一拍杨嘉的肩,也顺带又给了他一缕灵气,助他稳定心神。
谁知道,杨嘉却陡然一颤,仿佛被王夫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什么。”
明明王夫子什么都没问,杨嘉却自己蹦出来一句。他甚至还勉强挤出来了一点笑,竭力要镇定起来。
王夫子真正觉得奇怪了。这不该是杨嘉的正常表现。
老人想了想,温声宽慰他:“你可是担忧你妹妹?她争强好胜,有争做执笔人的心思,但她心思浮动不定,本也争不上。”
杨嘉勉强笑了笑。
“我亲缘淡薄,对舍妹关心有限……她做不做执笔人,我并不在意。”说着,他从容了一些,只脸色还苍白,“多谢王夫子关心。我实在是自己道心不稳,看来是阅历太少,还需多多巩固自身。”
说罢,他重新闭目,继续调息。
见状,其余人也就收回目光,也将注意力收走得一干二净。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个无须在意的小小插曲。
唯有杨嘉自己知道,他刚刚下定了某个决心。
……
观想之路中。
云乘月正眼睁睁看着,那名飞鱼卫之首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看似走得缓慢,可上一步还像远在星辰外,这一步就已经踏上了雪白星光。
幽黑的灵力化为实质,围绕在他四周;它们不断伸缩,宛如巨大而不祥的藤蔓。
这些黑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弥漫,化为四个大字:
——法天象地!
四个大字,四枚书文,组合在一起就有了放大无数倍的威力。威压一浪接一浪漫开,既从天上降下,压得人抬不起头,又同时从地上涌出、缠绕,令人挪不开步子。
——[又是“法天象地”,一个个都敢……]
薛无晦清冷的声音出现了某种波动。他在怒火爆发的边缘,却又因为什么缘故而迟迟不能做声。
云乘月感到自己像被牢牢镶嵌在了一株巨大的植物之中;这“植物”僵冷、坚硬,不容分说地抓住她,而且不断收缩,仿佛想要立即将她握得粉碎。
想骂脏话……云乘月竭力抬起头,暗暗苦笑,想薛暗不愧是飞鱼卫之首,够谨慎,对付她一个第三境的修士也绝不废话、上来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