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将锦囊往前一送,大声喝问:“这锦囊是你的?”
云乘月暗暗深呼吸一次,才道:“是。”
大汉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这是一种见到肥羊的笑。
“咳……”他清清嗓子,“你这苦主,俺问你,你这锦囊价值多少?”
云乘月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价值……是说有多少钱?”
大汉道:“不错。”
看她还是不解,这官爷说得更明白了些:“你这锦囊,是值全部的钱,还是值个一半,或者值得更少?”
云乘月听得更迷茫了。
一旁庄夜看不下去了,喉咙里压下一声“哈”,才开口说:“云道友,官爷是问你,打算给多少孝敬。给一半,你丢的部分就只值一半。”
……搞了半天,居然是公然索贿?
云乘月这才明白过来。她还真没见过这阵仗。
大梁无论如何,还算称得上一句法制修明,就算有受贿行贿这种事,也都是背地里偷偷摸摸进行。正大光明做出来,谁都没这个胆子。
她沉默片刻,问:“若我什么都没丢,官爷能不能放了这孩子?”
岂料,大汉却不屑道:“什么?小贼犯了国法,还敢妄想逃命?”
“你这苦主,若再敢阻挠官兵捉贼,就将你视作同犯,一并清理!”
这世上哪有这般不讲理的国法?
云乘月面色一沉,心中已有打算。
她一言不发,手里长剑再挑,就想全力击退庄夜,抢了那小姑娘一起逃走。
可是,她有打算,庄夜却是办案无数、深识人心的飞鱼卫。云乘月眼神一凝,他便猜出了她的心意,当即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已是毫不犹豫送出——
“……啊!”
小姑娘被捅了个对穿,连惨叫都短促得紧。
那张和云乘月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无助,还有对死亡的恐惧。她的眼睛大睁着,凝视着她,仿佛两口死亡的幽井。
在她将死未死的这个瞬间里,她们凝视着彼此。
身后大汉的笑声和赞赏,四周远远躲开的、寂静的人群,还有天上无穷无尽的雪,掉到地上就成了肮脏的颜色……
这一刻,云乘月竟然别的什么都没想,唯独想到一句:下雪的时候,原来真的很冷。
修士当了才多久?普通人时期的冷热,竟都像上辈子的事了。
唰——
庄夜抽出刀,稍一用力,将小姑娘的身躯掷出,丢在了大汉身前。
大汉再笑:“好,俺欣赏你,你当有赏!你若想加入俺们,只管来衙门报名!”
庄夜仿佛就在等这句话,当即也笑道:“求之不得,多谢官爷!”
大汉点头,又轻蔑地看了一眼云乘月,将刀尖上的锦囊丢给了她。
啪——
锦囊砸在她脚边。她没去接。
“苦主,像你这样不晓事的人,永远不可能出人头地、功成名就!”
说罢,大汉策马回驰,顷刻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