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谁也不嫁。”
仍然是清婉柔和的声音,也仍然如玉珠跌碎。同样地,也再一次阻挡了人群欢喜的喝彩声。
云乘月凝视着下方的人群。无数张脸都愣住了。
她看着他们,掷地有声:“我谁也不嫁。云家和聂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再无后续!”
此时夕晖与星空交界,浣花城里华灯初上,酒楼临窗的灯笼红光艳艳,瑰丽的光映得那道人影也更绮丽。
很多人都看见了,她望着他们时眼眸略垂,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神色,只知道她唇边有一点明显的弧度。
像一个柔和又高高在上的嘲讽。
下方的云大夫人猛地抬头,又一次难以置信,很快又变成了焦急。
――“哎呀,这孩子!你说你,生气归生气,这会儿说什么气话……你千万别毁了自己啊!”
气话?毁了自己?
云乘月听得笑了笑。是,她是挺生气的。但有时候,气话不会毁了自己,只会毁了别人的贪念。
比如聂家对朱雀本的贪念,还有云家对于联姻的贪念。
这就很好。
云乘月再次确认了自己今夜的计划。
很好,这就是她要的“足够有分量的事”。
她在心中对过去的自己说:你看着吧。
她让心中涌动的怒气平息一些,而后对他们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我,云乘月,谁也不嫁。我不要这婚事,可我的父母留下的婚书,别人也别想贪。”
“我的母亲的遗物,旁人也别想碰。”
她又看向那阴沉神色的州牧。
“州牧不让我看财产登记文书?莫非是心虚?”
她笑着,又倏然神情一沉。
“你的确不敢当众拿出财产文书,因为你清楚地知道上面写的是我母亲的名字――而不是云家的谁!”
――“闭嘴!”
州牧的怒声里,云乘月却略抬起下巴。这天生就是一个傲慢的姿势。
这姿态让很多人都感觉自己受了被嘲讽。
她还是那么美,可这一回,许多人都欢乐不起来了。
听话乖顺的、完美受害的美人值得怜惜,可一旦美人自己长了刺,很多人就爱不起来了。
州牧的眉毛,也在他臃肿的脸上皱成一团。
旁边脸色苍白的徐户正则露出担忧的神色,却又犹豫不敢上前。
云乘月冷冷地说:“将朱雀本还给我。这是最后一遍。”
她的声音里含了某种东西――一种极有分量、让人不自禁好好听的东西。就像是……如果不好好听,那接下来,她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可这孤零零的姑娘,又能做什么?
人群外,聂七爷缓缓眯起眼。
他眼仁极黑,眉眼锋利如暗刃,当他冷冷地沉下脸,目光便格外令人胆寒。
他忽然扬起手,狠狠一抖缰绳。
――唏律律!
属下为他开道。
聂七爷策马上前,又引起了一阵低低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