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炊很快就被端上来了。
这个茶炊不大,整体呈宝石蓝色,低矮花瓶状,最引人注意的是上面精美的花纹,排列看似没有章法却自有其序,一看就是大师手工绘制而成的。茶炊的边角处镶以金边,更显它的华贵。
这样的茶炊和现下卖的茶炊又有些不同,至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古董茶炊。
在这个时代,只有贵族才是古董茶炊的消费者。家庭中是否存在古董茶炊也可以侧面证明其家庭的物质财富多少,毕竟下层人民是无法负担这种昂贵的东西。
送茶炊来的不是刚才的侍者,而是一个身材高壮,面上还蓄有大胡须的男人,他长相看起来也有粗野,但举止却极为得礼。他的脸上是与面容不符的和蔼。
“莉莉娅,你来了。”男人语气里的惊喜显而易见。
“对,瓦夏叔叔。”莉莉娅站起了身,和男人做了个贴面礼,他们看起来已经是老相识了,“我这两天刚从莫斯科回来,第一件事儿可就是来您这里喝杯茶。”
尤拉本以为他们能来这家咖啡馆是个意外,一切都是风雪惹的祸。现在看来,他们能来这里似乎是莉莉娅的有意而为之。
“那可真是太好了。”被称作瓦夏叔叔的男人大笑两声,指了指茶炊,“这个茶炊也想它的主人很久了。”
茶炊是莉莉娅的个人财产,以前她总喜欢来瓦夏叔叔的店里玩儿,但对茶炊的兴趣又远高于咖啡,最后索性将自己的茶炊搬到了他这里来。
要知道,公共茶炊一般都安在旅馆、酒馆以及其他的饮酒场所,再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一家新潮的咖啡馆。
但茶炊只是作为莉莉娅的私有物,这就不影响了,哪怕旁人看见她在咖啡馆里喝着茶炊,问题也不大。
“瓦夏叔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尤里·安德烈维奇·阿扎罗耶夫。”莉莉娅不忘向长辈介绍一旁的尤拉。
又为尤拉介绍了这位男人,“尤拉,这是我父亲的好友,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库兹明。”
尤拉左手扶右胸,身体略微前倾地点了个头,向面前的先生行了个礼,“瓦西
里·伊万诺维奇,您好。”
用姓名连带着父称来称呼他人,往往是最显尊敬意味的。这是莉莉娅的长辈,也是他的恩师鲁宾斯坦先生的好友,尤拉不敢怠慢。
“你好。”瓦夏叔叔亲和地笑了笑,“既然是莉莉娅的朋友,那我也叫你尤拉吧。”
“好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
瓦夏叔叔的视线又转向了莉莉娅身上,“那你在这儿先和朋友聊着天吧,你们年轻人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莉莉娅点了点头后,看到瓦夏叔叔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对尤拉说,“你别看瓦夏叔叔只是开一家咖啡馆,他是彼得堡上流社会里的名流,在彼得堡的交际圈子很广,大家也都很认可他。今天你和他认识了也就足够了,这对你未来的发展会有好处。”
尤拉也明白了莉莉娅的目的,她是特意带他来到这家咖啡馆,为他引荐这样一位尊贵的先生。
她时时刻刻都在考虑着他。
感激之情涌上心头,尤拉认真地对莉莉娅道,“莉拉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的父亲带他来到彼得堡进修,而她帮助他打入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
他们都是极为良善之人。
“不必道谢。”莉莉娅摆了摆手,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的浓香瞬间就灌入喉底,“现在外面风雪这么大,暂时也回不去,刚好我想针对火车上和你谈的音乐的事情再继续深聊一下,可以吗?”
“你说的是新生音乐?”尤拉想起了火车上的高谈阔论。
莉莉娅点了点头,“我现在有一些新的想法了。”
“古典音乐本质上是一种很严肃的音乐,它需要听者本身具有一定的音乐素养和对专业知识的理解,才能方便于欣赏。而我想要的新生音乐既然是能普遍流行,首先它得具有重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