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彼得大帝改革,以阳历一月一日作为新的新年开始,旧历新年就没有过去那么热闹。
尤拉本想把房子卖掉或者租出去,但又觉得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也换不来什么好价钱,更重要的是,他的钢琴还放在小房子里,如若卖了,钢琴便无处可去了。
他清楚,哪怕是为了钢琴,这房子也不能动。
这样看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多需要收拾的了。
鲁德涅夫先生是个大方的人,他给的信封中装的钱并不少,比当日他和女仆邓雅莎谈的价钱还多上许多。
尤拉感激他,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他也算自己的伯乐。
尤拉用了这份钱给自己添置了一套正式的音乐会表演服装,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外加黑皮鞋、西裤与小领结。
这些都是作为一个钢琴家的基础物品。
购买齐了一整套,像是一种仪式感,尤拉告诉自己,这意味着新的未来,新的人生。
或许是因为带了行李的缘故,鲁宾斯坦先生乘坐着三套马车来约定的地点接他。
尤拉在街上见过贵族太太小姐们乘坐三套马车,三匹马同时套在一辆车上,主马在中间驾辕,另外两匹马奔跑于两侧,一边一匹,似张开的扇子。
但亲自乘坐,这还是第一次。
他将小皮箱交给了车夫,自己跟着鲁宾斯坦先生上了车。
刚进入车厢,便看见莉莉娅手里握着一捧百合花,细嗅轻探,表情享受。
洁白的百合花和她真的很配,无论是香味,还是气质。
正如她的名字那般,莉莉娅,恰是百合花的意思。
尤拉感叹鲁宾斯坦夫妇有先见之明,不然怎么能取出这么贴切的一个名字?
“看见我很惊讶?”莉莉娅放下百合花,唇角扬起一丝微笑。
“有一些。”
在她面前,他不敢撒谎。
“有一段时间没回彼得堡了,我也该回去了,那里才是我的家。”莉莉娅耐心向他解释。
这能理解,毕竟鲁宾斯坦先生定居在圣彼得堡。虽然钢琴家四海为家,但落叶归根,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他点头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了些什么
,“你好,莉拉小姐,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他客套向她致意,莉莉娅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尤拉,我们都是同龄人,没有必要这么拘束。”
和同龄人之间,莉莉娅不喜欢进行这些形式性的问候。
鲁宾斯坦先生也出了声,“好了,尤拉,先坐下吧。”
车厢里有左右两排座椅,可供四人乘坐,鲁宾斯坦父女一人一边,各占据了一个位置。
尤拉突然有些难以选择。
似是看出了他的艰难,莉莉娅主动唤他,“尤拉过来,挨着我坐吧。”
她眉目生动且纯情,尤拉看得心尖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尤拉看向了鲁宾斯坦先生,他的表情无悲无喜。
尤拉顺着莉莉娅的召唤坐到了她身旁,她还友好地向旁边多靠了靠,为了给他多留出一丝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