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还没进宫,已经逼死了之前很得陛下欢心的前朝皇后,在宫里也大有杀鸡儆猴之效。顾奎却是心里高兴,要是跟秦萱那样,对他没有任何想法的。他就是宠一千一万个女人,都不会在乎。
这个王三娘对他在乎,给他的信里,说他英明果断,王三娘足以让重回少年那般的青春。
那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是顾奎做他人生的第三次新郎,第一次在乡下,一对红烛,不过是吃了一顿饱腹之餐,娶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婆娘。第二次,在长安,作为皇帝的亲信,娶了世家勋贵的女儿,名满京城的美人。这一次,他是以天子之尊,娶了诗礼世家的美人。
顾奎一早上,在铜镜之前,犹豫着要不要拔掉几根白发,最后作罢,毕竟头上头发本身已经很稀少,若是拔了只怕更稀疏了,幸亏又冠冕可以盖住。
虽然场面宏大,乱世这么多年,规矩却并不大,拜堂成亲之后,王三娘入了甘露殿之内,红烛高烧,蜡泪成串。
顾奎在外宴请文武百官,他心头发热,那王三娘如花美眷,今日就要成为他的皇后,想想就高兴,宴席之上喝地兴奋。朝中谢相,一想起自己那风姿卓绝的孙儿心头难掩痛楚。
外头太监匆匆而入,跪在地上,顾奎不知道谁人现在大煞风景,只是这个时候来报总归是大事,问:“何事?”
却听人来报:“陛下,宫门外,有人自称奉了顾云清之命,给陛下送了贺礼!”
顾奎举杯的手停顿了下来,问:“送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外族人的人头!”那个内监回答,“来人说,如果陛下不看,会后悔终生!”
听到这样的回话,杀人如麻的顾奎不信邪了,他倒是要看一眼到底是谁的人头。
“拿上来!”顾奎这话一出,边上的文武百官,大多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王三娘本是顾云清的未婚妻,如今被老子给娶了做皇后。那顾云清从来就不是善茬子,不知道送来的人头是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外边送进来的那个盘子上,盘子上面一个圆球被盖了布巾,顾奎放下手里的酒杯,伸手过去揭开上面的
布,一个拖着两条辫子,已经腌制地干瘪的人头,赫然出现在眼前。虽然已经变了形,但是这个人顾奎是烧成灰也认得的耶律济,顾奎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半。
殿内大多数人不识是谁,其中有人抽一口气叫:“这是辽国的皇子,耶律济!”
耶律济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前朝多少兵马折损在他手里?
顾奎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收到耶律济的人头。在他的心里曹家的军队可不堪跟耶律济抗衡,他跟辽国的这位皇子有约定,让他帮着一起打秦曹两家的联军,他心头是有十二分的把握。没想到战争还没开始,他最有力的盟友的人头摆在了这里。
自己大喜的日子,收到这样的东西,梗在喉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咽下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安抚一下自己跳蹦跳蹦的心。耶律济的霸道,他是知道的。为什么人头会到顾云清手里,还堂而皇之地给送了进来?问:“来人还说什么?”
那人低头不敢说,顾奎心头火气上来:“说啊!”
“他说带句话,给陛下。拜堂让父亲替一替也就算了,洞房他就自己来了,不劳父亲大人了。”
“什么?”顾奎伸手捶了桌子,大怒。撩袍往后宫走去,进入才甘露殿,一路往里而去,却见宫女太监七倒八歪躺在地上,顿然觉得不对劲,那另一半的酒意也醒了,一下子不敢往里去,让人去带了十几个侍卫,这才往里而去。
踏入他准备已久的正宫新房,却见里面床上帷幔已经放下。帷幔之外,一人身穿中衣,素手慢悠悠地伸到那衣架之上,那个身形太熟悉,他大叫一声:“顾云清!”
顾云清抬头挑眉,嘴唇微微上翘,带着淡淡的笑,将外袍从架子上拿下,展开之后,慢条斯理地穿在了身上,拿起边上的腰带,扣在了腰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无比潇洒。
“父亲,见到儿子送的那个礼物,可欢喜?”
看着放下的帷幔和地上躺着的宫女太监,顾奎心头已经不是大震了,而是一口老血快压不住了,大喝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三娘乃是我交换了庚帖的未婚妻!今日大婚,自然是洞房花烛了!”顾云清笑地欠
抽,他撩开帷幔,帷幔中三娘用被子蒙着脸,顾云清一把拉开了被子,却见三娘满脸泪痕,顾云清低头,当着顾奎的面,在三娘额头印了一下,说道,“父亲着实有心,怕三娘拘谨,还派人教了三娘。儿子十分受用。”
云清对三娘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她教过她,一定要咬着被角,悲愤欲绝才行。可她呢?躲被子里算什么事?
顾奎脸色大变,如花美眷居然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睡了?他大怒:“逆子,你罔顾人伦,我今日定要杀了你!”
“父亲,真这么想?不如摸摸自己的心口,会不会痛!”顾云清挑起嘴唇笑,“罔顾人伦?实在可笑,可笑至极!三娘先许的是我,因着七哥身亡,我想让她为七哥守丧。方才没有与她成亲。没想到,你却封了自己的儿媳为后。到底是谁罔顾人伦?”
顾奎从边上的护卫手里抽过刀,要冲上去,深吸一口气却发现心头一阵疼痛。捂住胸口。
顾云清挂着淡笑:“父亲杀子,心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