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指秦萱说:“您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是怎么做人家的媳妇的吗?”
老婆婆也摇头,老太太拍着腿说:“从成婚开始,两个月不到,就在家闹。样样不顺心,事事不能如意。我这个婆婆恨不能跪在她面前叫她娘。她不把我儿子放在眼里。刚刚有了身孕就闹着要回来,那时候我是哭着求她不要闹了,两家都要脸面的。她还是硬是跑了回来。”
她又走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前:“哥儿,几岁了?”
“十五了!”
老太太过去摸了一下那孩子的脸,那个孩子被一个妇人给往下拉着退后了一步,老太太说:“跟我那对双胞胎孙儿差不多大,我那对双胞胎的孙儿,虽然是小娘生的,可跟小哥儿一样,老实脾气好。两个孩子在我身边,天天叫祖母,祖母!嫡孙不在身边,那两个孩子在身边,老太婆也能热闹些。可谁想啊!昨日被他,被他们的嫡兄,给挑了手筋,从此就成了废人。你们说,这日子还叫我怎么过?你们说谁家娶个儿媳妇会是这样的?谁家生个孙儿是这样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对着顾云清说:“六郎啊!都是祖母不好,没有从小把你养在身边,才让你养成了不把人当人看的心性。只是你要知道错就是错了。昨日祖母要你赔命,是祖母的过了。但是,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你既然把你两个兄弟的手筋给挑断了。那你就废了自己的手吧!不是赔你两个兄弟,而是万事讲
求一个公道。众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等着那群围观的人点头,那个凤翔的老爷子走了出来,把饭碗给了身边的一个汉子:“老太太,您是大将军的娘,按理我们这种穷苦人,没有说话的份儿。”
“这位大哥说什么话呢?我也是穷苦人出身,不过是儿子出息了,才熬到了今日被人叫一声老太太。祖辈上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老太太说道。
那老爷子点头:“做错事就该受惩罚是没错的。我也想问一句小郎君,你是否也这么想呢?”
顾云清点头说:“自然是这么想!”
那老爷子转头看向老太太说:“您这个孙子,还是挺懂事的。”
“可他把两个庶弟的手筋给挑断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血亲的兄弟啊!”顾老太太吃定了大家一定会站在她那一边毕竟是两个才十五岁的孩子挑断手筋。
那老爷子问:“小郎君,您今年几岁?”
“十五岁!”
“老太太,您方才说您的另外两个孙子也是十五岁?”
“正是,这孩子大了另外两个孙子两个月。”
“这么说,这个孩子跟您两个小妾生的孩子,是差不多时间怀上的?”
老太太一下子哑然,那老头笑了笑:“进了京城才知道京城里面怪事多,您口口声声说是乡下人做派,咱们乡下人,若是娶了儿媳妇,都是盼着抱孙子的,一年等两年等,三年六年九年等,第九个年头要是等不来,穷人家去抱养一个。富贵人家典个妾,生了放在正房娘子屋里头。您家倒是好,嫡出的孙儿和庶出的孙儿差了几天。我可是听说,当初秦家小娘子进了顾家的大门,两个月之后,你们就又抬了个贵妾进门。我还听说,你们顾家的主院住的是那双胞胎的亲娘,秦大娘子,在你们家是连个院子都没有。还有,咱们嚼舌根的时候说,大将军后院养了几十个女人。如果这是真的,这还叫有妻等于没妻?”
顾云清低着头看着地面,听这位大爷说话,就知道这是曹暨安排好了的。顾老太太听见这话脸色都发绿了说:“我儿子是将军,难道跟个乡下汉子一样,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
刚才还说是出身乡间,这会儿说这
样的话?哗然一声,热闹起来。
那位大爷往前走了一步:“您说得对,大将军是应该妻妾成群,所以别说您的乡下出身,咱们早就不是一路了。您跟咱们说什么乡下人的规矩?”
顾老太太原本以为能和这位大爷搭上话,此刻被这个大爷这么一提,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那大爷继续说:“咱们不敢跟你一个大将军的娘,来争辩。不过也别当我们都是好糊弄的,您说秦老侯爷眼高于顶,您说小侯爷被惯坏了?可我们逃难来京里,秦家一直开粥铺舍粥。你们顾家开吗?没听说啊?小侯爷平时进出,脸上都带着笑。再说了,那天您回来第一天,小侯爷给您请了菩萨去看您,却差点被她爹用棍子敲死……”
“谁跟你说的?”顾老太太指着那个大爷问,她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传地满城风雨,犄角旮旯都在讨论。
“当我们都是傻子啊?那天谁没见到?就算是傻子,也分得清好赖。”那大爷说道:“再说了,您知道是谁让咱们流离失所的吗?正是您的好儿子,顾大将军。若非顾将军掘开河堤,我家会被淹吗?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如今就剩下三个人,在侯府喝一口粥。大将军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
老太太没想到想要诉说自己的惨状,居然说给了对自己儿子充满恨意的人听。流民也是一个老乡搭老乡,这群人里泰半都是凤翔的,对顾奎的恨意,可能不比秦家少,这么一来,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曹暨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见顾云清跪在地上,过来一把将她拖了起来,指着顾老太太说:“你这个老太太怎么那么不讲道理?昨天你的两个孙子,拿刀要砍云清,要不是我挡了一刀,她有没有命在还难说。你总不能说让她站在那里任由你家两位庶子来她吧?我胳膊上的伤都没好,证据还在呢。您怎么好意思来闹的?”
“居然是这样一回事啊?”有人在人群里这么说,这群人里很多都是跟这位老大爷一样是因为顾奎为了能够阻断敌军,不顾百姓死活,打开了河堤导致家破人亡的。
顾云清看向老太太说:“祖母,您就消消气吧!您口口声声说让我给顾云龙顾云凤赔手筋,您可知
道,他们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在徐州他们打死多少人?昨夜父亲回家没有告诉您吗?他们在徐州打伤了谢家的七郎。谢相家的嫡出公子,连谢家公子都不敢在徐州地面上跟他们俩硬碰硬,只能回京城才敢借着昨天的场面把事情给揭露出来。圣人已经责成大理寺查案了,如果属实,徐州太守的公子性命伤在他们手里。他们这些年无法无天的事情,都会被查出来,这个事情能善了?根本不是手筋的事情,而是他们要以命抵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