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之中,明楹还在回想着他方才懒倦说出口的话,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人时,很难不顺着他的下颔往下看去。
傅怀砚一向都穿得极为稳妥,就连扣袢都扣得很紧,加之身上时常带着一些淡漠的意味,所以很少有人将他与欲念这两个字交错在一起。
旁人眼中的傅怀砚犹如醉玉颓山,又如琢如磨。
马车之中寂静无声,此时只能听到车辙声辚辚。
明楹的视线从傅怀砚此时穿得一丝不苟的锦袍之上一晃而过,看到他腰间的白玉鞶带,随后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又生生移开视线,挑开自己这侧的帐幔,往车窗之外看去。
时值夏日,但是晚风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明楹原本耳廓之际带着一点儿绯意,因为此时晚间的风,终于消退了一些。
傅怀砚声音平静无波,“杳杳在看什么。”
他稍微顿了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连灯都没亮起的巷弄吗?”
明楹这才回神,看到此时车窗外皆是黑灯瞎火,连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古朴的墙壁上斑斑的痕迹,带着数年矗立于此的厚重气息。
明楹双手放在车窗边沿,方才消退下去的绯意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甚至还远比方才更甚。
她小声回道:“只是为了透透气。”
傅怀砚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随后突然道:“原来是这样,孤还以为皇妹是在害怕。”
他这个时候反倒是打起了哑谜。
明楹并不喜欢这种全然被他掌控的局面,扒着车窗的手稍稍撤离,转身问道:“怕什……”
她并不知晓自己身后到底是什么境况,谁知刚刚转身,就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檀香味。
傅怀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手撑在马车的车壁。
他身量很高,此时起身,明楹的鼻尖几近碰到他的喉间突起处。
从明楹的视角看去,能看到傅怀砚扣得一丝不苟的扣袢,她甚至在这个时候还突然想起来,他身上的扣袢很难解开。
此时车厢之中灯火不盛,她止住发散的思绪,眼睫颤动,然后就看到他的喉间突起处上下滑动了一下。
傅怀砚的声音带着些懒散,“嗯,现在不躲着孤了?”
刚巧在这个时候,车夫缓缓停下马车,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敬道:“东家,到了。”
傅怀砚丝毫不受其扰,明楹小幅度地推了下他的胸膛,轻声提醒道:“……皇兄,已经到了。”
方才不碰到还好,此时碰到他,明楹几近能感觉到锦袍之下他的肌肤。
明楹怕他在马车之中要做些什么,连忙又提醒道:“若是我们迟迟不出去,旁人恐怕会……多想。”
傅怀砚似是唔了一声,“那皇妹的意思是,不在马车之中就可以?”
明楹没想到他能这么曲解自己的意思,抬眼看着他小声道:“傅怀砚!”
大概是怕被旁人听到,所以声音压得很轻,却又带着一点儿气恼,好像是一只恼羞成怒的狸奴,朝着人竖起爪子,却又没有当真落下去,只是虚张声势地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