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清砚]看着那个站在窗边的孩童,久久无言。
那个家伙看起来对自己变成了小孩这件事接受良好,窗台对现在的他来说略高,于是他就去厨房搬了把椅子,站在椅子上打理那盆矢车菊。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雨宫清砚]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再次问道:
【值得吗?】
那个孩子跳下椅子,抱着水壶去装水,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于是又倒掉了一半的水,把水壶上的水痕擦干,抱着水壶回到窗边,重新爬上那个椅子,略显吃力地浇起了花。
【那个家伙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你已经变得习惯性斟酌利弊了吗?”
[雨宫清砚]一愣。
他下意识的沉默似乎让屏幕中的那个孩子感受到了胜利感,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入耳膜。
“这个世界原本没有颜色,但是诸伏景光在我的影响下得到了颜色,这就证明这个世界是可以染上颜色的,只不过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而已。”
[雨宫清砚]是在那个人倒下去的那个瞬间看透对方的真实目的的——他们都是雨宫清砚,所以反而很容易猜透彼此的心思。
虽然他们都是雨宫清砚,但是他们本质上仍旧有所不同,即使看透了目的,对对方的行为他仍旧有无法理解之处。
因为那个雨宫清砚与他不同,因为那个雨宫清砚遇到的苏格兰也与他遇到的苏格兰不同,他似乎只能这样解释。
【主角是对这个世界牵连最大的存在,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枢纽,你觉得既然自己能影响一个诸伏景光,那自己也能影响这个世界的其他造物乃至于这个世界,所以你试图让自己站在主角的位置上,即使只是一瞬,也足以彻底改写这个世界。】
【但你不是漫画家笔下的主角,如果失败了你就会死,而工藤新一没有变成江户川柯南,没有真正的主角,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崩坏……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无关紧要,但是你在用自己做赌注,你赌自己能有一瞬与主角重合,就可以用那一瞬去把这个世界占为己有。】
【你说我变得斟酌利弊,呵……已经舍得用自己作为赌注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屏幕中的孩子放下手中的水壶,看起来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勾了勾唇。
——那个家伙在笑,那个家伙竟然笑了。
[雨宫清砚]的第一反应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童年模样的微笑。
“你能看到吗?222号。”
布满无数块屏幕的空间里,倚靠在沙发里的男人沉默半晌,说:
【嗯。】
他是在那个家伙不顾阻拦吃下那粒胶囊的那一刻意识到那个家伙的目的的,他不确定那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毕竟如果是他自己,无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会为了某些乐趣去深思熟虑地做计划,也会为了一时兴起
的想法放手一搏(),无论是对于哪个雨宫清砚7[((),自由都不仅仅是一个代名词,也是他们从诞生伊始就开始追求的本我。
那个人扶着墙壁逐渐滑倒在地上,大概是他们的外表过于相似,以至于他几乎生出了一种自己的骨骼也正在随着攀升的高温融化的错觉。
随着躯体的逐渐缩小,更先令他在意的却是被那个人压在身下的草坪。
从眼睛和唇角流出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至草地,暗红与青绿交织。
那是来自雨宫清砚的红色自己来自那个世界的绿色。
意识到那棵草竟然拥有了颜色的那个瞬间,他的耳畔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响,画面中的黑白逐渐裂开丝丝缕缕的缝隙,从中迸发出即使是在昏暗的傍晚时分也仍旧鲜艳夺目的色彩。
那些细碎的崩裂又重组的声响吵的他头疼,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在推动着不同的颜色萌生,先是距离他最近的那块屏幕变为彩色,后来又以那块屏幕为中心扩散,这个空间里的所有黑白的屏幕都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刹那间焕发生机。
——那个家伙是在“抢”那个世界。
——那家伙赌赢了。
但是[雨宫清砚]无法理解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死主角,带着拥有颜色的诸伏景光离开这个世界,这明明已经是送到面前的最好的选择。
冒着会死的风险去赌,赌赢了也不过是这个世界染上颜色,赌输了,就算不从自己出发而是考虑外界,那个家伙最在意的诸伏景光也会随着世界的崩坏而裂解。
[雨宫清砚]甚至已经在尝试从另一个自己的角度去出发思考,但是仍旧得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