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未说完,就见薛时野指尖一动,大掌钳住安连奚两颊,将药丸送进他嘴中,却被挡在齿关外,不得寸近。
薛时野低眸,头也跟着垂下,和他双唇相碰,舌将尖那粒药丸推了进去。
在温木目瞪口呆中,薛时野抬首拿过映恬送上的水,先是自己抿了一口,而后再次低下头去。
接着……
温木就被张总管带出了门外,看他一脸呆滞,张总管正要开口,余光处瞥见了什么。他目光一动,看向外面,“来了。”
暗卫的速度还是快。
“段神医。”张总管忙迎上前,却见段神医头顶上裹着一件貂毛大氅,保暖倒是做得到位,只是……段神医明显被颠得不轻。
刚被放下,段旭就打了个晃,两只手胡乱扒拉着头上罩着的大氅,半天没扯下来,“你……你这个土匪。抓老夫来,又、又有什么事。”
张总管默默转头,去看扛着人上来的影锋,“影首领、”
“事出从权,”影锋抬头,看了眼天,“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直接就把人打包过来了。
张总管一阵默然,心说这么长一段路,竟没时间给你解释,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急忙上去帮忙把大氅解下,“段神医,是太子妃晕倒了,影首领也是担忧太子妃安危。”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段旭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听见了这么一句,登时顾不得计较影锋的土匪行径了,正了正发白的面色,“又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张总管一边引着人进屋,一边说:“是又头疼了。”
段旭听完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甩了甩被马背颠得难受的脑子,“怎会这么严重,药没吃吗?”他记得他有给太子备药。
刚问完,他们两人就已经走进了房间。
薛时野面沉似水,看着安连奚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恨不能代他疼。见段神医进门,他头一侧,黑沉的视线顿时锁定了段旭。
被盯住的段旭只觉得这个眼神像是威胁一样。
好像他要是不能把人治好,这条老命就要不保了一样。见状,段旭撇了撇唇,心说:不能计较、不能计较,人不能和怪物计较这些。
正想着,薛时野已沉声开口:“段神医,有劳。”
这还有点太子的样子,段旭点了下头,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安连奚身上,“还请太子将太子妃的左手递给老夫。”
薛时野依言去握安连奚的左手。
被他捏在手中的那只左手苍白伶仃,近来好似愈发消瘦,仿佛轻轻一折便断,他的动作也尽量放轻,犹如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看着他的动作,段旭方才的那点不适也消减了几分,神情也更加专注起来。
一来是因为太子每每的举动,只要牵扯上太子妃都会变得格外不同,那种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的珍视令人侧目。
二来,早前他还动过想收太子妃为徒的心思,对对方的印象极好,所以也愿意倾力医治对方,这是段旭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当他伸出手去,脉刚把上便是一顿。
这个脉象,往来流利、跳动有力,这……
段旭指尖一抖,当即去看薛时野。
薛时野眼神一动,唇瓣张合,开口时嗓音尤为嘶哑,“如何?”之前段神医为小乖把脉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到底如何了……
思索间,薛时野的思绪愈发混乱,眼底渐渐浮起一抹血丝,心中戾气悄然浮现。
段旭忽地收回手。
接着,他转头,目光看向房内其他人。
张总管看着太子的神色有异,还想请段神医尽力医治太子妃,结果就见后者转头望来,叫他顿时心领神会。
叫走了还满脸担忧盯着榻边的温木,还有侍立一旁的映恬和紧巴巴看着段神医等着对方诊断的映红,待屏退房中所有人后,他也跟着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
薛时野定定看了眼段神医,而后凝神,视线落在安连奚的脸上,颤着指尖去摸他苍白的面颊,“段神医,有话还请直言。”
比起方才的嘶哑,他这段话显得有些愈发晦涩,其中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让人听完只觉心间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