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不知听温如月发火,目光淡淡地落在左手腕上。那儿的肌肤之下,开着一朵蓝色的小花,从他逼退神明时,就长在那里。
要是单纯从手腕上长出也就罢了,偏偏扎根在灵骨上,上下游走,哪怕他砍断手腕,又会从别的地方开出花来。
比寒毒所带来的痛苦更加得剧烈,像饕餮一般,恨不得把他鲸吞蚕食。
“或许是它看到阿乐的手段,才换了方法。”宴不知面上不显,“盯上了三百年的猎物,哪怕多耗费些精力,也总比被虎口夺食强。”
“不管怎么说,现在就算找阿乐妹妹也没用。就算她能拔下开在额头的花朵,可她只是个凡人,如何去摘修士灵体上的花。”温如月消沉。
“要告诉她吗?”她蹙着长眉,露出忧色。
宴不知摇头。
他总不会在她回家前死去,等她回家以后,腕上的催命符反倒成了解脱。
“她是要回家的人,我不能让她带着一身伤回去。”
当时是说好的,她或许不会再回来,不久后的分别,便是永别。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她为什么又说,自己能回来?
万一他撑不到她回来的那一刻,又该如何和她解释?
方帕很快便被彻底浸染,宴不知毁掉帕子,摊开左手。
掌心处滴落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染红腕上绷带。宴不知抬手真气一抹,所有的痕迹皆消失无踪。
他双眼放空,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才撑着身体缓缓起身。确认周身不见半点血迹,清浅地弯起唇角,反身打开门。
三步开外,站着个小姑娘。
见他出来,不忘强调:“我特地站远了一些,什么都没听到。”
宴不知一怔:“我说过我会耽误许久,让你先走。”
“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嘛。”殷晴乐不开心地嘟嘴,“我们一直是在一块的,你不在身边,我很不习惯。”
她踮起脚,跃跃欲试想迈步向前:“我可以过来吗?”
宴不知忽然发现,无论和殷晴乐相处多久,他总会有更新奇的体验。与他待在一起,时间便如奔涌江河,迅速入海,他是船中人,还没咂摸出滋味,便被浪涛淹没,迅速吞噬。
他应该是该退后的,可宴不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几步来到她跟前。用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浑身颤抖。
“我们是要下船,该我来寻你才对。”
压下喉头的痒意,想去牵殷晴乐的手,被反手握住。
“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快去看看。”她拉着宴不知,小跑着离开巨大的飞船,一步步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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