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穗坐在主位,眸光淡淡瞥了那几个女人一眼,昨夜还气焰嚣张的几个女人,今日跪在地上抖如糠筛。
若非口里塞了布,怕是要不断开口求饶。
这几人倒是好处理,杀鸡儆猴罚了银两赶出镖局,再敲打敲打内部便好。
戚如穗看向镖局管事,唇角虽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往后再招护卫,还要管事费心一些。”
那管事立马低下头,戚如穗温声让她起来,只谈了些镖局寻常事,不痛不痒敲打几句,管事是个聪明人,立马表了忠心说会上下彻查。
只是最后,戚如穗拿出个药瓶,指腹摩挲半响才开口。
“去寻个信得过的大夫,查查是何功效,天黑前将药拿回来。”
管事立马应是,她双手接过药也不多问,当家的没有责罚她,那此事更要认真来办。
戚如穗坐在原地半响,眸底情绪复杂,那药是她方才从何镜包裹里拿的。他今日见徐霜华,定不会注意到包裹的药还在不在。
戚如穗走后,屋内只剩下父子三人。
小儿子在看向自己时,徐霜华亦在观察着小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伶俐活泼的少年早已不见,他比刚出嫁时瘦了许多,似乎也高了些,容貌也变了些许,脸颊的软肉不见,幼时总爱笑的唇紧紧抿着,可依旧风姿绰约,眉目如画。
他生了孩子,成了人父,眉眼间却没有太多幸福之色,只有藏不住疲意与苦涩。这并非是一两日能形成的神情,而是经年苦楚一点点磨出来的。
在戚府的七年,何镜身上的少年心性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一个端庄沉稳的少主君。
徐霜华抬手,指腹温柔擦去儿子的泪,“镜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何镜这些日子经常做梦,梦见幼时种种,他每日都在心间排演着见了爹爹后,要说些什么。是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说出来,还是钻进爹爹的怀里不管不顾哭上一场。
他腹内万语千言,滚到了舌尖,出口的只有一声,“不苦。”
如今能看见活生生的爹爹,只觉得何其幸运,又怎会苦呢。
徐霜华缄默半响,眸底满是心疼。
当年小儿子嫁去江南后,他虽未曾归宁,却每隔两三月便写家书传安。
最初,何镜的字里行间都是初为人夫的羞涩幸福,他言戚如穗待他极好,言自己极为幸运能嫁给她。
待后来有了身孕,信里尽是对即将为人父的憧憬与向往,当年徐霜华得知小儿子有孕的喜讯后,派人往江南送了许多待产物件,他怕小儿子不懂,甚至亲自提笔写了许多注意事项。
徐霜华期待着小儿子的回信,可是自东西送过去后,家书便断了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