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红发的战士眼中闪着小簇的火焰,愤怒也鲜活。
道格难以抑制的咳嗽起来,掩唇的掌心留下了鲜红的印迹。
掌根蹭掉唇边的血迹,他将手掌放下,偏开视线,“你不该阻拦我。”
重新召唤光明比他想得更难,释放时他就意识到,【审判】无法覆盖整座城市,他甚至不确定【审判】能否将圆塔全部笼罩进去。
全身上下犹如被细密的针毡滚过,特丽莎拳头打过的颊侧反倒不是最痛的地方。
状态太差,重来一次,【审判】能不能成功释放还是个问题,更别提范围。
赴宴未穿银甲,道格衣发凌乱,颊侧高高的肿起,唇边还有不甚明显的血迹。
如果不是他看起来太惨,特丽莎真的很想再给他一拳。
“什么叫不该拦你?难道就看着你在这发疯?”
特丽莎深吸了口气,不忘把隔音装置拍出来按亮。
“这就是你查了半天案情做出的决断?你该不会以为放个审判就一切结束了吧?”
“是是是,你一下把这圆塔里的罪人都烤死了,圆塔之下的受害者呢?你怎么保证他们都是完美无瑕的好人?”
撒谎、偷窃、虚伪、懒惰……很多本罪不至死的受害者如果也被审判,哪怕没有看守,受过惩罚的身体恐怕也很难支撑他们逃出来。
特丽莎难得如此生气,他本不该想不到这些的。
“你要怎么保证他们走出这个圆塔,不被这些死在这里的混蛋的亲眷拿来泄愤?”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无助的浮萍,无论活着或者死去,都身不由己。
“除却人类,你又要怎么和其他种族交代?”
罪人不是不该死,只是,仇人的鲜血更易平息怒火。将罪人交予受害的其他异族处置本身就很公平不说,还表明了阿克尼亚绝不包藏罪孽的立场,更是为了浇熄仇恨的火焰,将影响降到最低。
道格嘴唇嗫嚅,半晌,抬眸沉沉的看着她。
印象中的道格,一向是沉默的、谦卑的、沉稳的。
他情绪稳定,喜悦与忧愁都压在工整的轻甲之下,浮在表面的情绪永远浅淡。她从未见过他眼中情绪如现在这般翻涌,这般挣扎的模样。
特丽莎怒意稍敛,她环臂抱胸,回望回去。
“我,”道格声音艰涩,“忠于阿克尼亚的亲王,安东尼·瓦奥莱特殿下。”
“殿下命我,杀掉所有知道异宠相关事情的人,抹消掉所有异宠存留过的痕迹。”
“我……”
道格死死闭上了嘴巴,颊边肌肉鼓了鼓。
空气也变得沉默。
特丽莎静了两瞬,才明白他未说完的话。
我做不到。
做不到完全的背叛,也做不到完全的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