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府上厨子研制出的新菜式,大家给提点建议。”作为东道主的睿德上仙开口,邀大家共品一道新菜。
话虽如此,倒也没有哪个不经事的真的去提意见,大家各自尝了一口,都纷纷夸赞起府上厨子巧思妙手,给足了东道主的面子。
睿德上仙笑着抚了抚胡须,待近百道各色菜肴全部上齐,才对身边的傀儡姑娘点了点头:“你也入座,一道用饭吧。”
傀儡还要用饭?闻言,这是薛宴惊的第一个念头。
我真是个傻子。这是薛宴惊的第一个念头。
没人说过那姑娘是傀儡,她只是先入为主,见其眼神空洞,一个指令动一下,做事又一板一眼,且身上感受不到修真者或是仙人的灵气波动,才下意识以为对方是个傀儡。
她实在不该高估仙人的底线。
薛宴惊心下已有猜测,轻声唤道:“秀姑娘?”
那傀、不,女子没什么反应,倒是睿德上仙笑了笑:“是了,忘了你一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没给你们介绍,这就是秀儿l,她不大爱说话,不过你们两个都来自下界,想必有话可聊。”
说话间,那秀儿l呆滞地坐在了睿德上仙下首处,抬手摘掉了面纱准备用膳,薛宴惊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
那果然是传闻中引得上仙一见情钟的倾国倾城貌,皮肤白皙如玉,唇色不点而朱,两弯细如烟柳的眉,配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透出一种独特的……残虐美来。
薛宴惊不忍再看,移开了视线,耳边听睿德上仙继续道:“姑娘闲时,尽可以来我府上拜访,陪秀儿l说说话。”
“好。”
一场欢歌畅饮后,大家尽欢而散,各自出门去寻载自己来的仙轿。他们明明自己会飞,出入却一定要底下人抬着走,方显尊贵。
鹤铭仙君带着薛宴惊经过小巷时,被她借着玉辇的遮挡,一把掐住咽喉按在了墙上。
“宴惊?”他并没有反抗,“你这是做什么?”
“她到底怎么了?”
“谁?”
“你很清楚我问的是谁。”
“是秀姑娘?”
“少来,旁人不认得她,连你也认不出?”薛宴惊微微收紧了手指,“那是玄天宗的储云秀,你我一人的师伯!”
鹤铭仙君喉结动了动:“她飞升得早,我并没在宗门内见过她。”
“你没在凌烟阁见过她的画像吗?”
鹤铭仙君沉默着叹了口气,半晌后点了点头:“我承认我知道她是谁,但我也没有办法。旁人开玩笑调侃我一句一仙之下万仙之上,但那又如何?仙界的权力全都集中在帝君之手,他不管,我就管不得!睿德上仙与我平级,他府上养的仙兵不比我少,难道我能派人硬抢吗?”
“……”
“宴惊,我不想让你失望,”他试探着去握她的手,“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她到底怎么了?”薛宴惊收
掌握拳,一拳凿在了仙君右眼上。
这一拳力道不轻,鹤铭未曾防备,吃痛喊出了声:“别急,我这就说给你听!”
“说。”
鹤铭喟然长叹,轻声开口:“秀、储师伯刚进睿德上仙府时,总想着要逃,还趁睿德入睡时险些刺瞎了他一只眼,他便不得不废了她的功法。但后来她又要自裁,尝试了很多次,十分疯狂,十分决绝,她甚至不满足于割腕,而是直接剁掉了自己的一只手腕。睿德拿走了她的储物戒,每日派人看守,但一个人决心要死,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最后实在迫于无奈,为了阻止她失去性命,才找了仙界的傀儡师,想办法将她的神智驯化成傀儡。”
原来这就是仙界被改编成戏曲传颂的爱情,抹去对方的神智与人格,他爱的到底是那个人、那张脸,还是自己的掌控欲?
薛宴惊抬眼看他:“还有救吗?”
“不清楚,我并不太了解傀儡这东西,但她应当尚保有一丝属于自己的神智,我见过她对其他人表现出过厌恶,”鹤铭道,“睿德搞这些,主要也是为了给她下令,令她不得伤人也不得伤己。”
“……”一个人行至末路穷途,却连解脱的权力都没有,那该是何等绝望?凌烟阁诸飞升者画像中,储云秀那幅画的是她剑斩恶蛟的场面。如今那木愣愣的人,若不是薛宴惊认出她来,谁知道她曾是功高望重的第一剑派储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