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尤应梦的酒彻底醒了。
酒精、赌场、脱衣舞、甚至于松虞的劝诫……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幻梦般,被黑夜所吞噬。
而现在她站在后巷里,时钟也被拨回到从来。
她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任噩梦重回大脑,身体都不能动弹。
太像了。
她心想,这一切都太像了。
她看到了自己。
往日的自己,被压制的自己,被束缚的自己,被蒙住双眼的自己,幽灵般的自己,仿佛都在这唯唯诺诺的女人身上复生。
那么现在的她呢?
她本该变得更加勇敢,她本该成长了,她本该做些什么。可是手脚仍然都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往日里听到的那些话,荣吕的声音,毒蛇一般嘶嘶着,都回到了耳畔。又湿又热地,沿着她的的耳廓爬行。
“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
“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还不明白吗?除了我,谁都没办法帮你,你还能找谁?”
她身子摇摇晃晃,几乎都要站不稳。
直到另一只手臂有力地扶住了自己。
“尤小姐,小心。”是傅奇的声音。
她悚然一惊——松虞呢?
转过头去,她才发现,不知何时,松虞竟然已站了出去,站到那对夫妻面前。
她将一张纸巾递给那个女人。
“需要我陪你去医院验伤吗?”松虞说。
莫名地,尤应梦的心也镇定了下来。
是的,她想,这就是松虞。
在这种时刻,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我、我……”妻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颤抖的手试探地往外伸,想要接过这张纸巾。
但却被另一只大掌,给无情地打掉了下去。
轻飘飘的一张纸,无声地跌落下去。
而妻子也瑟缩地往回站了站。
“去什么医院啊?”一个警察骂骂咧咧地说,“你谁啊?谁让你在这儿多管闲事了?你这叫干扰警务知道吗?信不信我把你带回去?”
“……带我回去。”松虞笑了笑,平静地重复道,“你们办事还真有意思。放着打人的不抓,倒要来抓我。”
警察趾高气昂地说:“人家小夫妻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她说,“但我知道这位女士现在需要帮忙。你们无所作为,就只好由我来代劳了。”
她缓缓弯下腰,将那张纸巾捡起来。
重新递给这位妻子。
“别担心。”松虞说,“你现在需要看医生,这是你的正当权益。两位警官——”
她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穿警服的公务员:“请问到底是哪一条法律,禁止一位受伤的妻子,半夜去看医生?”
她的语气始终很平缓。
但不知为何,对面两位警官,不约而同地感到难言的威慑力。其中一个人仍然不服气,他两眼一瞪,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另一个人抓住手臂,摇了摇头。而那位色厉内荏的丈夫,见警察都不敢轻举妄动,更是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