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狙击手真的死了?还是说,并不只有一个狙击手?
他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气氛变得凝重。
几个手下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而池晏站在黑暗里。仅有的一寸光,照亮他锋利的侧脸。修长手指,在轻轻地敲击着墙面,指尖游移之处,似乎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形状。
松虞突然意识到,他在画地图。
她立刻问:“你们要去哪里?”
旁边的手下露出犹豫的神情。而池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出了一个地点。
“跟我来。”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没有再多问一句。
即使在黑夜之中,她依然展现出了相当出色的方向感。贫民窟的地图还深深地停留在松虞的大脑里。
只是这一次他们变得更谨慎。毕竟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人藏匿在黑暗里。一切都是未知。但到底一路还算顺利。
偶尔池晏会停下脚步,匆匆地看了她一眼。
再一次,松虞动作的干净利落超出他的想象。
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相识的第一夜:那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冷静和大胆,远远超出常人。她会是他从未见过的惊喜。
远远地,松虞在乱糟糟的棚屋中间,一个简陋的开放式机坪里,看到了什么——一座飞行器。其貌不扬,却很熟悉。是池晏的座骑。
她突然想到一段对话。在他们去荣吕家的时候,他曾经向自己暗示过:这座飞行器里另有玄机。
她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
胜利在望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个拐角,池晏突然一把将她拉住,按在墙根边。
他淡淡地向身旁的人递了个眼色。
傅奇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出去探路。松虞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他出去,目送他的身影被黑夜所吞噬。夜里起了一阵薄雾。寒光一闪,是他将手伸向后腰,去摸自己的枪。
但几分钟之后,外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太过安静了。诡异的安静,像黎明前的黑暗,最折磨人的等待。寒意像水一样,慢慢渗透她的身体。
池晏仍然紧紧地按着她。
他的手还是很稳,而她的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痉挛。她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突然间她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狙击手的枪口下,他要那样吻她。只有,只有体温,在这一刻,可以抵消恐惧。
就在此时,松虞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
很大一团。蠕动着的,蜷缩着的。她渐渐看清,那是一具软绵绵的身体,浑身都被鲜血浸透了。视线慢慢上移,定格在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松虞强忍住自己,才没有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傅奇。
池晏的反应更快。
他用后背护住了她,毫不犹豫地拖着她往回走。
但这时候已经太迟了。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黑暗里站了出来,堵住了他们来时的路。而与此同时,前方亦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像一排簌簌的、阴森的树影,遮天蔽日的树根,密不透风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