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总从旁踢了踢人,脸显疑惑,“他叫小五?是你们什么人?”
他先后接了闻、关二人的银子,只叫他将这一行人杀干净,只不同的是,闻阁老要换两个孩子,关阁老却只要一个,而宁侯府这三人,则死活不论。
确实没有人告诉他,这一行人与宁侯府三人的关系,只说肯定能要挟到人的话。
凌湙没让宁氏父子开口,而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抹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与宁氏父子近乎一样的脸来,声音则轻淡如风,“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裘千总,你被人算计了。”
傻冒,真以为两家的饭好吃,银子好挣,也不怕嘴大被撑死。
宁氏父子从陈氏嘴里得知幺儿(五弟)归来,却没料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更没料所谓的相似,竟相似成这样,且成长的如此威风凛凛,一时都惊的张大了嘴,齐齐咽了声。
裘千总来前就被叮嘱过,不要与领头者多言,以防受蛊惑,被反杀。
故此,他并不接茬,只盯着凌湙的脸望了片刻,刀锋一转,在宁大公子的脖颈上拉出一道口子,“下马、弃刀,立刻。”
凌湙并未急,甚至勒马左右溜了两步,继续自顾说完想说的话,“你们总督若是知道,你帮着文殊阁那两位杀人灭口,坏了陛下的事,你猜,你还能有命花掉刚赚到手的银钱么?裘千总,你上当了。”
挟持着陈氏的副将望向裘千总,声音压的极低,“千总,总督那边……”
裘千总阴沉了脸,望着他刀下的陈氏,竖眼,“闭嘴,毁尸灭迹,只有鬼知道。”
说完,又揪起地上的宁侯,刀口对准其脖颈,“我再说一次,下马、弃刀,投降。”
他不是第一次接私活,自然知道怎么能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死人是不会开口告密的。
宁栋锴命门受制,骇的浑身抖如筛糠,再也顾不得体面,高声大叫,“你拿我没用,将军,她,你拿她当质,我这幺儿只与他娘亲厚,旁人根本威胁不到他。”
从腿被断后,他与陈氏的夫妻缘分就尽了,生死关头,更不会讲什么情义,也早无情义。
陈氏嘴唇动了动,厌恶又心寒,“你真是让人恶心,宁栋锴,你真让我恶心。”
裘千总立刻丢了人,大步往陈氏处来,揪过她的胳膊将刀架上其脖颈,嘿嘿笑的一脸肆意,“我不管你有多少话说,等到地下,去给阎王老爷说,我不听你狡言。”
武人鲁直,眼睛里只有钱,但挣钱的要义也记的清楚,只做事,不问因,少究果,才能生意兴隆。
眼前少年的武力值,他领教过了,没有人质在手,他肯定不会敢在阵前下马,更不会敢用如此语气命令人。
他太清楚战阵之上,胜负的关键点了,就如武景同生气一样,都是因了一鼓作气,再而竭的原因。
他在对方士气正盛之时,推出了人质,断了那股冲天的气势,也为己方赢得了喘息之机。
所以,他很清楚,在这对峙期间需要保持的态度。
一定要把刀拿稳,并且不能受任何言语蛊惑。
秀才遇到兵,凌湙在京畿这么久,竟是头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九……”
武景同瞪眼。
凌湙望着努力保持平静,控制身体颤抖的母亲,只听她轻声念叨,“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回京了,你不欠这府里任何人了,记住,你出了府,不姓宁,不欠他们的。”
竟梗了脖子,闭眼要往刀口上撞。
“……全体都有……下马、弃刀。”
凌湙的声音撞着裘千总的第十个数,在陈氏陡然泪奔中,冷然发令,并立即从马上翻身而下。
随着他身后动作的,是上百的亲从护卫,无一犹豫与质疑,声传令到,而铮铮器鸣落地的声音,震的脚下土地发抖,扑簌簌的扬起一阵雪雾。
这整齐划一的动作,纪律严明的行止,着实震撼了一众京畿卫出身的营兵,握着刀的手不自觉攥紧,互相都从身边同袍的眼里,看到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