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济安愕然的看着凌湙狡黠的眼睛,轻声疑问,“那主子定的是谁?”
总不能是那三个草包皇子吧?
可凌湙自入京以来,也没见与哪个皇子走的近啊!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
凌湙笑睨了他一眼,嘘声道,“佛曰不可说!”
宁琅听的一脑门汗,他知道府里有两个小子,胡济安是不知道有替身存在的,如此,他便自以为猜中了凌湙的心思,小声道,“乱皇室血脉是要诛九族的。”
胡济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宁三公子何意?”
凌湙却接了话,对宁琅道,“三哥放心,便是乱,也不是我乱,而是他们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与我何干?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这下子,连胡济安都迷糊了,望着凌湙再次陷入心思莫测的感叹里。
宁家祖坟冒什么烟了,竟生出这样的奇才。
凌湙却是将眼神放在了街上一人身上,却是刚从宫中出来的段高彦,只见他正驻足在等什么人,几日不见,面貌倒显得憔悴了不少,想起他与齐惠妍的事情,也不知此人心中有何想,又是否生了愧,总之就目前而言,此人的立场非常奸滑。
“酉一,段夫人一行人走到哪里了?”
酉一上前低声道,“前日有信过来,已过天子渡,只段夫人身体不太好,行的慢些,本该今日入城,现下看,却是要到明日了。”
凌湙点头,敲着桌面吩咐,“等人到了,直接送去给齐渲。”
他要看看,有了段高彦的软肋,齐渲能不能摆脱段高彦的控制,又或者能进而反制他。
段高彦似感觉到有人在窥探他,眼神朝这边投来,只隔着棱窗,也看不清人头攒动的包间内是谁,却不等他挪脚,他等的人便到了,正是后脚出宫的关阁老。
这一场条件交换,不知陛下又得了什么好处,看关阁老的表情,厌恶里带着鄙视,显然是从宫内带出来的情绪,憋了一路至熟人面前才显了出来。
不一时,酉一推门进来,手中递出一封信,“主子,齐大人那边递来要交给纪大人的。”
纪立春诧异,站了起来,“我?”
凌湙抬手接信,“应当是为闻府门前那一出,毕竟是咱救了他。”
拆开一看,果然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话,只字里行间又透着无力,行文里有心灰意懒之态。
凌湙将信递给纪立春,吩咐道,“回头去看看他,若他当真有与本家分宗决裂之举,你便助一助他,他现在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
那日闻府门前的一帮人,死的不剩几个,他若要脱离本家,另立宗祠,势必得与亲属一顿撕扯,有武将镇场,形势应当对他有利些。
纪立春点头,“行,回头我就去他门上逛逛。”
凌湙往茶壶里舀水,木勺搅动着壶里水流,声音涓涓,“小杜子该上茳州官道了吧?”
酉一回禀,“是,三日前收的消息,他带了五百刀,正日夜不停的往京畿赶。”
凌湙点头,心里默算了下时间,道,“去信让他将人马驻扎在石门县,等待接应。”
话刚说完,门外酉一便来报,“主子,武少帅出宫了,正往这边来。”
凌湙一下子站了起来,移步到廊沿上注目远看,只见一魁梧身影正大步走在御街中心,两边行人见了他急忙往路边上让,只他目不斜视的直往前走,凌湙跟着他的步子往前,终于在街一角处发现了一辆马车,未等他张嘴喊人,就见这刚出狱的家伙直接跳上了人家的马车。
纪立春忙扶着廊沿栏杆跑了两步,回头望着凌湙,一脸不可思议,“哎?……这、这,主子……”
凌湙认出来了,那竟是他舅家的马车,宁琅也看清了马车上的族徽,一时也呆住了,“这个……怎么弄?”
马车开始慢慢移动,有往另一条街拐的意思,凌湙皱眉,扭头问酉一,“他可知我们在宫门外等他?”
酉一垂眼,“应当是知的。”
这真是客气之词,天牢放饭的狱卒都被袁来运买通了,他当然早得了消息。
凌湙皱眉,挥手调人,“纪立春,带一队人去把他弄回府,若重色忘义,打断腿扛回去。”
什么时候了,还特么谈情说爱?
他却是没走,仍隔着窗棱观察御街方向,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就见一阵官帽云集处,中央围着个梳洗清爽的闻高卓,虽面色漆黑,怒目张须,可一身气势却越发凌厉,大步往外走时,连身边与他说话之人都不带瞅一眼的,直管往来接自己的马车上走,待看见前方专程等自己的关谡,停下脚步两两对视,尔后拧眉拱手,甩袖登车。
胡济安亦在旁观察,见状与凌湙商讨,“他一人这是甩袖分道了?”
关谡抄手站在原处一直没动,挺直的脊梁有种胜劵在握的赢者风范,面对闻高卓的负气而行,竟也不虚不忙,好脾气的等对方抢道而过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车驾。
凌湙望着一人先后离去的方向,捻了下手指,“闻高卓不是个笨人,他虽一向自负霸道惯了,可此次吃了这么个大亏,回去必然要重新摆盘回顾,又或者他在天牢内,已经回顾出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