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闻府大门前终于出现了一人,却是一身白衣素服的丁悦妍,只见她快步走下阶台,到了齐渲面前后,小福一礼道,“齐大哥,我知你悲痛,骤闻三弟妹噩耗,我亦震惊悲痛,只是这街巷人多口杂,齐大哥可否进内里一述?”
齐渲昂首挺胸,并不与丁悦妍对视,只一意望着闻府门前的御赐匾额,高声朗朗,“闻阁老若不愿与我理论,我便去告御状,请陛下为我齐府主持公道。”
丁悦妍白着一张脸,极力的想要挤出一丝表情来,可努力了几次都不成功,干脆埋了头塌肩怂背的站着,只嘴里仍小声的劝着,“齐大哥……”
凌湙皱眉望着她,问酉一,“她是哪房的?”
酉一看了看人,想了一下道,“闻辉的大嫂,庶长兄的妻子。”
凌湙想起来了,这就是宁振鸿那个好友丁谁谁的姐姐,还是宁振鸿告诉的他,说听到了她背地里,说齐惠妍与段高彦的情史一节。
是了,她与段高彦是老乡。
凌湙迅速往段高彦处望了一眼,却见他正抿着嘴,也正望着丁悦妍。
丁悦妍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顿了一下,尔后似有些不甘愿般的,要一步三回头的往府里走。
凌湙掩手迅速交待酉一,“喊住她。”
当然不可能是酉一开口直接喊,只见他往街角处打量了一眼,便立刻有百姓模样的人开口调侃,“这闻家莫不是心虚?竟派个孙媳妇出来招呼人,我说,喂,你倒是给人家一个交待啊?便是不给交待,这地上的女人好歹也是你妯娌吧?怎地出来一眼都不看呢?我们这些陌生人看了都要唏嘘一番,你这个当人妯娌的,竟然一眼也不瞅?哎呀,你跟闻夫人真是一样的心狠啊!”
“就是就是,这闻府欺人太甚,不仅罢了人家的官,还弄死了人家的妹妹,怎么地?死了一个孙子,就要人家一家子陪葬啊?”
“害,人家是首阁,皇帝都要让三分的人物,这小小齐家哪能斗得过?要我说,这位大人,您还是回去吧!这闻阁老家,您当真是得罪不起的。”
议论一起,便再也压不住了,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说起了往日闻府横行霸道之举,丁悦妍没料竟会引来如此诽论,一时着急,转了脸来急声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我婆母逼的她,是她自己一时想不开,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丈夫死亡的事实,主动殉夫去的。”
人急是会出错的。
段高彦咬着牙瞪向丁悦妍,一脸要吃了她的样子。
凌湙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俩眼神交汇,摸了摸把下巴,“嗬,有意思!”
庶长兄、嫡三子、家产,真是很难不让人多想呐!
关谡,你上位的时机到了。
齐渲怒急大喝,“你胡说!如此夫婿,何谈殉夫?他也配?”
“老夫说她是殉夫,就是殉夫,齐大人,望你三思而行。”
僵持了半晌的闻府门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灰裳身影,高高的立于府门御赐的匾额下,沉眼望着嗡嗡不止的百姓,声冷眼郁,“府卫何在?怎能容此众多刁民聚拢于我府之外?”
随他现身的闻府府卫们,个个手持长刀向阶台下奔来,刀尖齐齐对准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喝驱赶,“后退,后退,后退,十丈之内若有人行,杀、杀、杀!”
声声威势,立即将百姓们吓的扭头就跑,刚刚还人头攒动的街面,瞬间清空,只余齐渲等仆从,和落地的棺木。
当然,凌湙几人也未离去,仍立在原处不动。
只凌湙正扮着不懂规矩的大兵,看似掩嘴小声嘀咕,实则人人皆能听见,“好威风啊!不知遇到来犯边的凉羌铁骑,他们是否也能喊出如此威势?闻阁老家的府兵,当真威武。”
驱百姓之兵,刀尖对百姓出鞘,威武,威武个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