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历真实,说的人便也语气真实,如临其境。
宁琅扑通一下跪了。
这就是他祖先的生平啊!
跟着开国君王建立大徵,一辈子马革裹尸,征战不休,数次与死亡交臂。
合上了,都合上了,这就能解释得通,小五这浑身本事的来处了,就是命里自带的本事啊!
凌湙上前将人拉起来,“三哥这样震惊做什么,只是咱们兄弟闲聊,话不过两人耳,母亲那边……”
宁琅头直点,“我知道,我知道,你、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一激动就换了敬语,闹的他自己都红了脸。
凌湙给他夹菜,摇头让他保持冷静,一如从前便好,之后才终于说上了正题。
莫棐之肯定得跟闻高卓说宁侯府内的变化,段高彦那边必然不会帮着隐瞒,好在他也不知道宁侯府内具体情况,凌彦培那边好压制,毕竟人家要的是他的命,关键在凌誉那边,得让他闭嘴。
宁琅捏着凌湙递来的盒子,里面是临走前左姬燐给的药,吃了会让人陷入假死的那种,“如非必要不给他用,告诉事情的后果,给他个选择的机会。”
他若不懂得闭嘴,从此京里的闵仁遗孤就只能是凌彦培了。
之后又道,“府里的那些人,我会让袁来运都交给你,到时候就说,是你见府中护卫日益懒散,特地去的西山那边挑的人,他们本来就是咱们家的部曲,你挑来用天经地一,没人会说你不合规制,西山那边本就恶徒横行,他们行事凶狠也有解释之处,总之,你咬紧了府中那些人是你的就行。”
宁琅食不知味的吃着东西,心中涟漪波浪似的翻滚。
怪不得小五一回来就要用西山部曲,因为那里的部曲,根本就是他自己亲自放去的,那是一群跟随老国公征战四方的旧部后代啊!
没人比他用那些人,用的更顺手。
凌湙且不管他心中的惊滔骇浪,只顾着排布自己的事情,一招手就让酉二将人带了上来。
宁琅是不认得齐大姑娘的,便是凌湙也不认得,且这个时候他也不准备揭穿她,只盯着委顿在地的女人道,“柳绮,你可以不开口说话,我也不需要你开口说话,只要你在我手里,闻、齐两府就会派人来与我交涉,你放心,我保证你不死。”
那女人的脸全隐在烟灰色帽兜里,零星漏出一点乌发,看出是个挺年轻的姑娘,抱膝蹲坐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身体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怕的,一直抖个不停。
宁琅皱眉望着地上的女人,疑道,“抓她做甚?”
凌湙笑道,“给你谈条件用的。”
宁侯府既然不能置身事外,如今又引了闻、莫两人的注意,那不如将计就计,要求参股。
所谓参股,就是参与从龙之功的竞争。
文殊阁里的几位大佬不就是想扶个小儿上位么?这怎么能将宁侯府撇开呢?这不好,很不好!
凌湙给宁琅解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带宁侯府玩,打着用过之后弃敝屣之意,那如果你手中有了筹码,他们又将如何?你要让他们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侯府再荣光落魄,也是军功起家的首豪,随便从旧部曲里挑些人上来,就有能横扫他们手中兵马的气魄,再若有了他们的短处,三哥,你能撑得住他们两方的夹击么?”
宁琅自觉解释通了凌湙的来处后,不知怎地,心里竟生了些许安定之意,听凌湙给他解说策略用法,更有种与祖辈一起打江山的热血豪气感,胸中溢满了激动之情,对上凌湙询问的眼神,一时不自觉点头,“能。”
凌湙再次强调,“你要与他们争得平起平坐之姿,而不是追随某一方,你懂么?”
宁琅顿了顿,有些不放心道,“咱们真要跟他们一起干这事?”
凌湙这才笑了,“不是咱们要跟他们一起干,是他们极力邀请咱一起干,三哥,你有人质在手上,且不止那一个。”
说着拿眼神瞟了地上一下,点着扮做柳绮的齐惠妍道,“拿着她去谈,先踩着齐渲的位子上去,三哥,你别忘了,你身后还站着位公主呢!”
齐惠妍一直没开口,待听见齐渲的名字后,才似有了活人气,满身的抗争从内心里涌出,撑了身体摇晃着站起来,“你们在说什么?你要踩着谁上位?”
她声音沙哑,抬起的脸上有红肿的巴掌印,还有抓挠破皮渗血的痕迹,内里衣裳皱裂,裙摆更污浊不堪,这副样子,又凄惨又落魄。
凌湙此时才将眼神对上她,“一个小小婢女,焉有你为主子劳神之处?你放心,闻府那边很快就会找上你主子的。”
齐惠妍眼前发黑,一步步逼近凌湙和宁琅的桌前,牙齿咬的咯帮响,“你们要踩着谁上位?再说一遍,你们刚刚说要踩着谁上位?”
宁琅皱眉的望着将要陷入疯狂的女人,站了身欲挡在凌湙身前,酉一此时站在不远处拱手,“主子,虎牙发了消息过来,说信送到了,人已经出了府。”
凌湙拍了拍宁琅的肩膀,“一会儿就是试水的时候,三哥的气势可不能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