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让酉二酉五将两人送回去。
最近两三天轮到凌誉居住在宁侯府,充当宁五公子,而凌彦培住的地方,在城南牌楼街内,一处深藏于闹市的小四合院内,酉二酉五查过,那处小院乃属段大学士私产,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并未发现凌誉说的密室之地,又根据凌誉小细节的补充,他们肯定,这处院子并非凌誉早前呆的地方,他是后来才被安排进去住的。
也就是从李代桃僵之法开始时,凌誉就已经由暗转明,出了一开始呆过的,类似地牢般的洞室。
那些人为了把关系网缩在一指圈内,显露于人前的脉落线上,目前能数得上号的,只有段大学士,而宁侯府在接纳凌家子时,就已经卷进了复辟闵仁遗孤案的旋涡里。
但近一年的深挖,也不是全无所获,酉五隐在段大学士上下朝,甚至连如厕都不放过的路上,终于在大半年后,探知了他更深层的癖好。
那样一个满腹学问,受仕林推崇的文人雅士,背地里,竟是个喜弄人妻之徒,每次借由各家宴请之机,他总能猎到贪慕他才情,满眼殷切之思的贵门少妇,年岁在双十至三十五之间门,来者不拒。
酉五第一次撞见他在厕室内,将主家的儿媳妇压在屏风壁上,调情运动时,差点没从偷窥的房梁上栽下来。
豪门勋贵家的厕室,可不是贫家陋室那样脏臭不堪,人家是有一处专门的小院,置了专职洒扫仆奴,内里布有香汤浴,欢喜床的,而陪客的家妓随叫随到,主打一个让来宾尽兴的宗旨,安排的那叫一个周到。
段大学士就利用了厕室排布上的漏洞,前前后后睡了不下三十名贵妇,而这些人的父兄夫婿,尽皆与他同朝为官,有的甚至还有合作关系,而其中最令人瞠目的,一个妇人身份,则是当朝阁首闻高卓的长孙媳妇。
凌湙点着手指思索,眉锋舒展并不过于焦灼,哪怕凌誉走前仍试图与他叫嚣,威胁他爆他身份之言,也没令他有多余气恼情绪,像看个胡闹的孩童似的,一句话便打发了他,“陛下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你猜你能不能活?”
笑死,在宁侯公子被掉包出去,顶了罪子身份一事上,御座上的皇帝只会抚掌大乐,然后借机将宁侯府上下抹成白板,撵出京畿。
他永远不吝给先宁太后的族人,找一些芝麻大的小事贬斥,若真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你猜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抹成白板,都是克制的顾及着先宁太后的颜面了。
凌誉叫他说的身体发抖,若在时机不成熟时,叫陛下知道了他的存在,基本也就没有他的以后了,这就是那些人一直藏着他的原因。
闵仁太子去世才没几年,陛下也没到皇子俱不顶用,后而追忆闵仁才德的后悔潮中,他此时的出现,不会有祖孙相认的和乐,只有皇帝被打脸的愤怒。
所以,在三位皇子没有彻底完蛋之前,他都不能现身,而凌湙已经表明了,他将暗地里帮扶一位皇子胜出,抢占东宫之位,更拉长了他处于被动位期限,俱无可转圜余地。
凌誉是拖着脚步离开的,凌彦培更苦了脸不高兴,二人都转着心眼,想着能不能将凌湙来京的事透露给段大学士知道,利用那些人对凌湙的忌惮,干掉他,然而,诚如凌湙所言,只要先宁太后的牌位,一日受着皇帝的祭奠,宁侯府便不会有抄家灭族风险,他单蹦一个的孤身小儿,京畿里来去自由,那些人要干掉他,他倒还指望能用自己引蛇出洞,干掉那些人呢!
复辟闵仁遗孤案里,目前仅止有段大学士和宁侯府是浮于水面的,其他关系网都潜藏在冰山下,那些人奸诈的甩出这么点子人,打一开始就存了以小搏大的心,就算是失败,顶多是又一个凌府被抄家灭族而已。
所以,抽丝剥茧下来,就叫人很难不怀疑,段大学士偷人妻之举,似有不满报复之嫌。
凭什么大家谋的是同一件大事,却要把他摆明面上,承受阴谋泄漏后的杀头风险?
他这末日狂欢一般的猎艳之举,能叫知情人赞他一句才子风流,却让凌湙窥视出了另一条蹊径。
凌湙站在窗外,望着天上白惨的月光,喃喃盘算,“他若真是个来者不拒的,为何不碰自家姻亲范围内的妇人?”
酉二低头垂手恭侍一侧,酉五去分别将凌誉凌彦培二人送走,他小声递话,“是顾着亲戚情分吧?”
凌湙摇头,嗤笑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亲戚情分,而委屈自己的喜好?不会的,真混不吝的好色之徒,便是连儿媳妇都能揽入怀中,自古爬灰一说有之,禁忌之所以为变态者钟爱,就是因为里面的舒爽度,是其他事情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