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李余发间的步摇,大约是方才喝下去的酒开始起作用,她忽然就不觉得冷了,甚至还有些热。
第二天李余才知道,皇帝早前就在朝堂上表示不会送尚鸣去和亲,并令闻鹫在上元节后离京,赶回北境,以防边境因谈和失败而发生动乱。
李余得知消息的时候,闻鹫已经不在京城内了。
按说李余该高兴的,闻鹫一走,林之宴必然会动手弑君,她只要上赶着替皇帝去死,就能回家。
可想想两人昨夜在摘星楼的对话,还有闻鹫那句模棱两可的“应该不能了”,李余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要问她到底在气什么,她又答不上来,为了不让别人这么问她,她只好藏起自己的不快,不让人看出来。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准备给皇帝当替死鬼的李余在上元节后不久,收到了皇帝的圣旨,说过段时间就是她的生日了,皇帝准备送她一座宫外的宅邸,让她搬出宫去住。
李余气得险些把圣旨撕了:搬出宫我还怎么跟着皇帝给他挡刀!!
不止李余气,李文谦也气,他何等聪明,从皇帝让李余出宫住,联系到皇帝上元节非要带李余出席百官宴,立马就能看出端倪,还跑去问皇帝:“皇爷爷是要利用姑姑做诱饵吗?”
林之宴的事情,皇帝一点点透露给了李文谦,并非常满意李文谦不会像李余那般,闹着要他把林之宴给收拾了。
遇事从容,不亏是他选定的储君。
皇帝:“不高兴?”
李文谦当然不高兴,但他还是和皇帝讲道理:“当初林之宴设计将我推到皇爷爷面前,我那会儿还以为是有人嫌我碍事,便提出以身做饵,诱出幕后主使,皇爷爷当时不是还教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如今为何又要把姑姑推到那危墙下。”
皇帝:“情况不一样。”
李文谦:“如何不一样?”
皇帝也没多解释,只说不一样,还让李文谦放心,因为他在李余身边安排了一定能保护她安全的人。
几天后,李余去自己未来的公主府参观,路上桂兰还在跟李余介绍公主府内的大小细节,以及公主府外都有哪些街道和人家。
李余兴致缺缺,用手挑起车窗帘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突然李余问桂兰:“这闻府,是闻鹫家?”
桂兰朝车窗外看了眼,说正是。
之后马车又行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抵达新鲜出炉的安庆公主府。
李余好奇自己新家离闻鹫家有多远,又不想直接问桂兰让桂兰知道,索性叫桂兰拿张京城舆图来,她自己找。
京城舆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的东西,桂兰特地叫人回了趟宫去拿,等舆图拿过来,李余差不多已经把公主府给逛了一遍。
这宅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主院有棵大树,树旁就是堵墙,墙的另一边是别人家,于是李余就问:“能不能把树移了,不然没有安全感。”
桂兰一边把舆图递给李余,一边记下李余的要求,准备在李余生辰之前把这里改造成李余喜欢的模样。
李余接过舆图,盯着看了许久,突然发现,方才马车经过闻府后,虽然走了许久,但其实是绕过街道,又穿过了两道坊门,到了隔壁街上,看似离得远,但实际两家正好背对着背,李余这主院□□过去就是闻家。
李余合上舆图,抬头看向那亭亭如盖的大树,鬼使神差道:“不用移了,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