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奕好奇:“你说大哥给轩王当伴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说话那么……”
闻奕在自己的词库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个不算得罪人的词:“一言难尽。”
闻素想了想:“我那会儿年纪也不大,怎么记得住,不过应该不会吧,他要从小就这么说话,还不得被咱爹一天按三顿打。等等,”闻素想起来:“大哥小时候好像就是被爹爹一天按三顿打的,后来才打得少了。”
闻奕感到新奇:他大哥居然也有被人教训的时候。
同时也惊叹:不愧是他大哥,小时候被打得还多点,那不是证明他大哥小时候比现在还欠揍?
闻奕得出个结论:“要是没咱爹调教,我们要面对的大哥岂不是比现在还要可怕?”
闻素愣住,跟弟弟逗乐说大哥坏话的心思慢慢淡去,她想沉下声说:哪啊,把大哥教成这样的才不是爹爹,是看不得我们闻家好的老天爷。
可还没等闻素调整出难过的心情,门口突然传来一句:“你们能不能挑一次不被我撞上?”
闻素愣愣地朝门口看去,发现闻鹫就站在门边。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来着?闻素回忆了一下,发现他们刚刚又说了大哥的坏话,还又一次被抓了个正着。
回过神的姐弟俩被吓得魂飞魄散。
闻鹫就在门口堵着,闻奕蹭地站起身往窗户边跑:“我我我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对,我笔坏了,我去买支新的来,姐你和哥聊,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跳窗跑走,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窗框上。
闻素追上去死命拉住他,绝不允许他一个人跑掉:“买什么买,家里又不是没有,就在库房我带你去找。哥你刚回来饿了吧,你先坐,我马上叫后厨给你弄些吃的来。”
闻鹫不紧不慢地迈过门槛,走到桌边坐下:“让你们走了吗,都给我回来。”
闻素和闻奕立马又从窗户边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桌边,都不敢坐,就在桌边站着。
闻素反应快,刚站稳还没等闻鹫开口,立马掏出自己从李余那拿到的小瓷马,啪地一声放到桌上,跟她哥说:“哥你看,这是安庆公主送你的。”
黑色的小瓷马,半个巴掌大小,身圆腿短,憨态可掬,确实像是李余能送出手的东西。
闻鹫看着这樽小瓷马,想到那日他替李余守着马车,不让人来扰她睡觉,李余痛痛快快睡到中午,醒来后掀开车窗帘子,向他道谢。
那时正逢日头高照,明媚的阳光不似夏季那般毒辣,在凉凉的秋风中显得格外和煦。
沐浴在阳光下的李余双手扒着窗沿,大约是因为刚睡醒,披散的长发有些乱,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满足而又坦率的笑容,就如当时的阳光一般,暖得他无所适从。
闻鹫回忆起当时的感受,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将他那一身吓人的冷气斩杀殆尽。
他现下的心情显然已经不适合用来训斥弟弟妹妹,索性放走了闻素,独独留下闻奕。
闻素得了赦令,毫不留情地丢下弟弟,迈着优雅矜持的步子走得非常干脆。
闻奕以为自己又要挨顿训,谁知闻鹫开口,竟是叮嘱他在宫里谨言慎行,莫要贪玩闯祸。虽然言辞间还是会带上些闻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嘲讽,但总比他认认真真损人杀伤力要低。
本还蔫头蔫脑的闻奕顿时就精神了:“姐姐也在呢,她都能做好公主伴读,皇长孙还比我小几岁,不会有问题的。”
闻鹫:“不一样。”
闻奕不懂:“姐姐是公主伴读,我是皇长孙伴读,那不一样了?”
闻鹫反问他:“陛下明知我从不参与党争,也一向支持我的做法,为何会选你去给皇长孙做伴读?”
后知后觉的闻奕傻住了。
闻鹫看着自家傻弟弟,轻叹:“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你们也该学会自己去看去听去想。”
闻鹫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窗外偷听的闻素颤了颤,默默压低了自己的身子。
闻鹫又叮嘱了闻奕几句,方才起身离开。
等闻鹫走了,闻素从窗户那探出头,和闻奕一块看向桌上那樽小瓷马,正寻思要不要把这瓷马供起来,闻鹫突然去而复返,吓得闻奕笔直站好,也吓得闻素立马又蹲回到了窗下。
“愣着干嘛?还不去吃饭?”闻鹫边说,边伸手拿走了桌上的小瓷马。
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皇帝下旨,立嫡皇长孙李文谦为皇太孙,并于年末大典上进行册封,待来年东宫重建完毕,便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