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被吓得一抖:“怎么了又?”
李文谦,艰难道:“我、我走累了,我们进去,坐下歇歇吧。”
有被吹上天的神武军跟着,李余放松了警惕,不疑有他,被李文谦拉着进了茶馆,并莫名其妙地跟着那个长得跟她爸一模一样的男人上了二楼雅间,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李余坐下后问了那中年男人一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皇帝张口就来:“你管我叫‘木老爷’便可。”
李是国姓,附近又有皇帝的避暑山庄,说自己姓李太容易暴露身份,于是李余拿了自己的封号来用:“我姓安。”
李文谦听着这对父女俩给对方报假姓,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他能看出皇帝是想对李余隐瞒自己的身份,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现在非常纠结,既不想违抗皇帝的意思,又不想李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错话受罚,因此左右为难,分外煎熬。
皇帝注意到了海溪放下的书,问:“你们是出来买书的?”
李余用手转着茶杯:“出来玩,路过书肆顺道买了几本。”
“哦?”皇帝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都买了些什么书?”
李文谦从海溪手上拿了书,递给皇帝:“就是游记一类的。”
皇帝翻开书页,因为眼神不大好,他还将书放远了些。
皇帝简单看了一下书上的内容,下意识训道:“你年纪小,还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先生布置的功课上,少看这些杂书……”
训到一半想起自己得装陌生人,便抬眸看向李余,发现李余正愣愣地望着他,像是从他身上见到了谁的影子一般。
这体验对皇帝来说不可谓不新鲜,于是他又问李余:“你方才说,你将我错认成了你爹?”
李文谦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惊天动地。
李余一手递茶,一手给李文谦拍背顺气。
她并不觉得李文谦的反应有什么异常——身为公主,她把陌生人错认成皇帝老爹,李文谦不吃惊才奇怪。
等李文谦不咳了,李余才解释道:“我之前生过一场病,什么都忘了,只隐约记着点小时候的事情,所以才会把你认错。”
李余淡定撒谎,实际上是眼前这个男人,只有样貌和老花眼像她爸,别的什么都不像。
李余家境寻常,她爸也只是个寻常人,再怎么大男子主义也不会像眼前这位,通身气派,一看就是谁家说一不二的大老爷,独断专行惯了,言行举止乃至看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股李余并不怎么喜欢的高高在上,和李余的爸爸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所以李余一靠近他,就确认了他不是自己亲爹。
李余的解释全是假话,但在在场众人听来,却很合乎情理。
得了疯病后谁都不记得的安庆公主只记得幼时记忆里的父皇——那会儿的皇帝肯定比现在年轻,和现在长相相似又多少有些不同,李余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那简直再合理不过。
皇帝因为李余只记得自己而满足了当父亲的虚荣心,面上带出笑来。
李余不由得奇怪:他这么高兴做什么?
感到怪异的李余移开视线,就这么好巧不巧,瞅见“木老爷”的一个家仆站在另一边煮茶的小桌前,先用银针将茶馆送来的茶点都扎了一遍,后又随机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李余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有了一个不得了的猜测——
讲道理,寻常富商在外头吃东西会专门带个人试毒
李余不蠢,原先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如今得了启发,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细细回想起因自己情绪波动太大而被忽视掉的其他细节。
比如“木老爷”身边那位管事说话腔调阴柔,和李文谦身边的小太监海溪特别像,又比如李文谦突然就说走累了要歇歇,还带着她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块上了二楼雅间,再比如……
李余看了眼门口。
皇帝给她的神武军站在外头没进来,可之前无论去哪——除开她方才突然跑掉那次——神武军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和李文谦,从未走远过,如今怎么就松懈下来,候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