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
“我想要时间倒转。我妈最后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唉,她总是喜欢给我打电话,但又很少说有用的东西,所以,我就……”她用袖子压住酸涩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形容心情,但喉咙的哽咽让她说不出别的。
最后,她说:“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梁恒波说:“孝字论心不论事,论事万古无孝子。”
宋方霓把手机攥得紧紧的。她低头看着脚下,然后沉重地呼吸。
“而且,你妈妈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你。”
长长地停顿。
他说:“举个例子,比如,当我给你打电话,即使你没有接听,我都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还在。而且,只要想到你的存在,我就觉得自己找你这个行为本身就具备意义。从这个物理性映照的角度,你接不接听电话,其实对她没影响,她始终是爱你的。连我都这么想,何况你妈妈?”
……这家伙是在给她讲大题吗?
但泪水涌上眼眶,宋方霓不得不闭上眼睛。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频繁地流眼泪,为了妈妈的去世,为了爸爸的忙碌,为了家里的境遇。只有这一次的眼泪,却是为了自己。
和梁恒波说话那一瞬间的感觉,强烈得令人无法忍受。
她说:“我想见你。”
第二天一大早,宋方霓就站在胡同口等待。
她和梁恒波约着八点钟见面。
但是,梁恒波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估计因为她的新家不属于任何小区,各种违规楼房像蛛网遍布,非常难找。
夏日已经非常热,宋方霓站在阴凉处都被渴得满脸通红。
终于,梁恒波姗姗来迟。
他居然带着半瓶可乐,宋方霓立刻接过来,喝了好几口。
他看着她,笑了:“吃早饭了吗?”
两人到旁边简陋的早点铺,吃了豆浆油条之类。
而整个过程,都是宋方霓主动在说她家最近的情况。
不张嘴不知道,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具有表达欲的女生,足足讲了半个小时。
早餐摊的老板催人走,她还拉着梁恒波,愤然说着保险公司理赔人员有多么避重就轻。
梁恒波昨天看书看到半夜,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宋方霓就直接当没看见。
他无奈地说:“看你还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随后,梁恒波递给她一张卡。
不是银行卡,而是普普通通的公交卡。
他解释,地铁和公交等城市交通系统,都有针对本市大学生的折扣,宋方霓如果要去打工,免不了天天都要通勤,可以刷他的公交学生卡。
宋方霓犹豫几秒,接了。
梁恒波随后递给她二百块钱,说没参加她妈妈的葬礼,发一个红包当补偿。又说,万一她晚上打工回家太迟,就算男朋友补贴的打车费。
他故意说:“毕竟,我非常传统,担心有别的男人碰我女人。”
这一次,宋方霓却低下头。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确实已经没有一分钱。可是,她也绝不想要梁恒波的钱。
梁恒波温和地牵着她的手,用手指抚摸她关节。
僵持了会,他断然作出决定。
“你不要把我们今天见面当作一场约会,你就当来马路边捡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