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夏末秋初。
这日午后,赵佳臻带着九岁的筱姐儿和七岁的初哥儿回了靖国公府。
母子三人去嘉祥居,俩小的向殷夫人见过礼后,殷夫人道:“今日旬假,回哥儿在家呢,你们找回哥儿玩去吧。”
筱姐儿噘嘴道:“不去。”
“为何?”殷夫人问。
“每次去找他,他不是在写字,就是在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不理人,问他一句他便不耐烦。”筱姐儿甚是不满道。
“我觉得表哥还好啊,你认真问他,他还是会讲给你听的。”初哥儿在一旁弱弱地为回哥儿辩解道。话刚说完便收到亲姐眼刀一枚。
殷夫人笑着对赵佳臻道:“要说回哥儿这脾气还真是古怪,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桓熙和念安也不这样,也不知道随谁。”
赵佳臻笑道:“怕是因为桓熙和念安去桐庐没带他,心里置着气呢。”
殷夫人叹气道:“多少有点吧。但说来也怪,淳姐儿离家时才一岁多点不到两岁,回哥儿对她倒好,四年来每个月雷打不动要写三封信给她,随信还总寄些京城时新的珠花啊玩具什么的给她,都是叫他身边的丫头出去买的。”
赵佳臻又惊又笑,道:“还有此事?淳姐儿认得多少字了?能看懂回哥儿给她写的信吗?”
殷夫人道:“我偷偷瞧了,没几个字,都是画。淳姐儿给他回信,也都是画。回哥儿的画倒是像模像样的,淳姐儿那画,哎哟,那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亏得回哥儿能看懂。”
赵佳臻和殷夫人笑了一阵,感慨道:“此番桓熙补了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一职,日后若无意外,当是不会再外放了,一家人也不用再分离了。”她转过脸,见筱姐儿眼睛亮亮地听她们说话,便道:“过几日你淳儿表妹便回来了,以后你再来外婆家,可有人陪你玩了。”
筱姐儿开心地点点头。
殷夫人道:“待你舅舅回来那日,看外祖母给你出口气。”
筱姐儿好奇问道:“出什么气?”
殷夫人道:“回哥儿不是对淳姐儿好,不理你吗?到那天,咱们就把你小姨家的泰哥儿辉哥儿,二姨家的巍哥儿,还有你大姨家的鸿哥儿,隔壁房的皓哥儿晨哥儿都叫来,让和回哥儿站一排,叫淳姐儿认哪个才是她亲哥哥。淳姐儿眼都看花了,肯定认不出来,咱也气气回哥儿。”
筱姐儿拍手道:“这敢情好,我还没见过表哥吃瘪的模样呢。”
赵佳臻无奈道:“祖母捉弄亲外孙,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不过说真的,娘,我觉着您就不要白费心思了,回哥儿长得和桓熙那么像,淳姐儿便是不记得哥哥长什么模样了,也不会认不出来的。”
殷夫人笑道:“才六岁的小孩子,哪知道儿子和爹像不像的事?而且从桓熙的来信看,这淳姐儿可不是个精明的。”
过了一会儿,初哥儿要去找回哥儿玩,他的乳娘就带着他去了慎修院。
如今赵桓熙与徐念安有两子一女,慎徽院不够住了,殷夫人一早就把慎修院修葺一新,待他们回来,直接住慎修院去。
回哥儿住慎修院的东厢房,东厢房带两个耳房,一个做了他的书房,一个做了他存放摆弄小玩意儿的地方。
他不喜欢丫鬟到他存放小东西的房里去,怕碰坏了他心爱的玩具,所以初哥儿自己进去的。
“回哥哥,这个马你送我吧。”
他一进耳房就盯着角落里那匹站在一个扁扁的木箱上的木马。只要拧动木箱上的机括,那匹木马就会四蹄翻飞,做出奔跑的样子来。他眼馋许久了,回哥儿不肯割爱。
回哥儿独自坐在书桌后面,一边翻书一边在纸上画着线条。九岁的小小少年,眉目俊朗不苟言笑,像个小大人似的。听到初哥儿的话,他眉眼不抬漫不经心道:“与你说过多次了,那个不送。”
“外祖母要在舅舅回来那日捉弄你呢,你若将木马送我,我可以帮你一个忙。”初哥儿道。
回哥儿笔尖微微一顿,随即继续画画,口中道:“你别胡说,祖母最喜欢我了,又怎会捉弄我?”
初哥儿见他不信,急了,来到他书桌旁道:“真的,我姐姐说你不理她,她很生气。外祖母就说,待淳姐儿回来那日,要把大姨二姨小姨家还有隔壁房的哥儿都叫来,与你排排站,让淳姐儿认不出你呢!你若把木马送我,到时候我偷偷指你如何?”
回哥儿面无表情:“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