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妃将未受伤的手缓缓探入斗篷袍服中,赵嫣目光一凛,握着短刃的手更紧几分。
“你若有半分多余动作,我即刻杀了你。”
“你为刀俎,我怎么敢?”
甄妃凄婉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黑瓷瓶。
赵嫣盯紧她的动作:“吃给我看,我要确定此非毒物。”
甄妃拔开塞子,仰首倒了一颗暗红的药丸,抿入唇中咽下。
熟悉的霜雪冷香,看样子没有错。
见甄妃并无异常,赵嫣一手仍执刀紧紧抵着甄妃,另一手去取药瓶。
离解药一线之隔,甄妃毫无征兆地松指一抛,药瓶瞬间脱手朝下坠去!
赵嫣睁大双目,下意识扑在阑干上伸手一抓,堪堪将药瓶攥在指间。
抓到了!
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身侧寒光闪现。
是趁机脱身的甄妃拔下带血的重箭,狠狠朝她刺来。
赵嫣下意识抬起短刃格挡,锋利的玄铁箭镞撞上薄如秋水的短刃,一阵清脆的裂响,赵衍的短刀在赵嫣骤缩的瞳仁中断成两截。
与此同时,两声震天的巨响自楼下传来,碎屑乱飞,哨岗陈旧的支柱骤然断裂,载着她摇摇晃晃朝一旁倾倒——
半盏茶前。
凉风乍起,空气中血腥浓重,散开几缕潮湿的雨气。
面有疮疤的男人刀刃滴血,浸透脚下黄土。他漠然看了眼没入肩头的胡刀,不退反进,抬手攥住乌阙的手臂,使得他无法抽身。
乌阙被顶得连连后退,鞋底摩挲扬起一路尘灰,刀刃齐根贯穿仇醉肩膀的一瞬,乌阙也被这股蛮力按入泥墙。
墙面碎裂,幞巾崩开,乌阙凌乱的白发瞬间散落肩头,从胸腔中挤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真是……一头野兽啊,都不知道……疼的吗?”
乌阙看了眼满地尸首,金瞳拉满血丝,气极反笑。
那是他从北乌带出来的精锐勇士啊,就折在此处了!他娘的真后悔!
他大叫了一声胡语,藏在暗处的弓-弩手连开三箭,逼退仇醉。
乌阙趁机而逃,可才跑了几丈远,那阵可怖的脚步声已追至耳后!
乌阙心脏都快停了!这是他来大玄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压迫。
他以胡语咒骂了声,抬手示意弓-弩手:“用火-药!给我拦住他!”
第一支硝油火箭在仇醉身旁炸裂,巨大的冲击掀翻土墙,仇醉沉重的身躯如沙袋般在地上扭滚几圈,弯刀脱手,身下很快晕开一团暗红的血泊。
但他只是顿了一息,就摇晃站起,滚滚黄尘中只见他破烂可怖的鬼影。
手中弯刀甩出,深深划过乌阙的手臂,鲜血迸射间,第一支绑有铜丸的重箭飞来,却因尘灰迷眼而失去准头,径直越过坍塌的土墙,钉入哨楼基座。
天崩石裂,哨楼吱呀挣扎了片刻,朝一旁倒去。
乌阙完全没料到会殃及此处,愕然睁大金瞳,下意识往前一步,却被下属及时拉住,催促着离开现场。
仇醉死死盯着那座歪斜的哨楼,执念般,艰难地朝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