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沧落了地,重新将窗扇木条小心复原,按着肩膀抬臂活动了一番。
赵嫣哭笑不得:“我这被幽禁着呢!你们一个个的,多少尊重一下外头的守卫。”
“子时禁卫交接,有一盏茶空闲。王爷不在京城,卑职入宫不似往常方便,怠慢殿下了。”
张沧靠在门边,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确定交接之人还未过来,才放心问道,“殿下这几日吃睡可好?”
赵嫣将铜灯点燃,重新放回案几上。
“挺好的。每日给我送吃食茶水的那名内侍,就手上有一道烧疤的那个,是你的人?”
张沧道:“那是王爷的暗桩,他送的饭菜都是验过毒的,殿下大可放心。”
“难怪。我说他为何这般照顾一个阶下囚,态度和善不说,偶尔还会带我喜欢的点心过来。”
赵嫣微微一笑,“多谢你。”
她正准备睡了,故而头发披散着,声音亦恢复了女子的轻柔,张沧没由来耳根一热。
“殿下,真是女子啊?”他憨憨地问。
赵嫣诧异:“你不知道吗?”
张沧尴尬地咳了声。
“我与你们家王爷……唔,就没怀疑过?”
“疑过。”
张沧挠了挠耳后,诚实道,“卑职还以为王爷有何特殊癖好,还疑惑断袖之好为何要用女人家的药,也不敢问别人,就自个儿查了很多龙阳画本……咳,现在卑职知道,蔡田那厮为何总翻我白眼了。”
那么多龙阳话本,他一边嫌弃恶心,一边又好奇地看了下去。
结果自己都快成断袖了,却得知太子殿下是个姑娘家假扮的!
赵嫣听了张沧这番神奇的心路历程,想笑又怕惊动外边的守卫,只得捂着肚子坐回榻上,含着憋出的眼泪问:“你冒险来此,就为了确认我是男是女?”
张沧想起正事,忙站直道:“自然不是!朝中风向不太好,卑职怕等不及王爷归京,先救殿下出去避一避。”
赵嫣抓起斗篷披上,问道:“朝中风向如何不好?”
“肃王府的情报一向握在蔡田手中,卑职知道的不多。朝堂辨了几轮了,主张处死殿下的声音仍占上风。那些儒生倒是都在为殿下奔走请愿,掣肘朝廷,可左丞相李恪行还未表态,他是当世大儒,两朝元老,多半会站在‘主杀’这边。这老头子一拍板,则殿下危矣。”
说着,张沧向前一步,“王爷还在赶回的路上,容卑职先扯断这链子,带殿下避难。”
赵嫣摇首拒绝:“多谢。但我不能走,否则功亏一篑。”
“可是……”
“我若走了,才是输了,明白吗?”
说得太急,以至寒气入肺,赵嫣掩唇低咳了一声,“别把你们王爷牵扯进来,让他信我。”
她一抬手,张沧就看见了她手腕上被黑铁磨红的伤处,烙在细白的腕子上,触目惊心。
“这伤……也忒严重了些!”
张沧咋舌,无措道,“王爷要知道殿下如此,还不得心疼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