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余人,声声震天。
徐鹤雪与倪素方才赶到地乾门,越是走近,便越是听清这些声音。
徐鹤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名字还能出现在这许多人的口中,叫喊声几乎刺痛着他的耳膜。
寒雾里,在那一行被夤夜司亲从官押解的人中,倪素赫然看见何仲平的脸。
“何公子!”
倪素拨开人群,朝前跑去。
夤夜司亲从官们立即拦住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晁一松回头,失声,“倪小娘子?”
何仲平一行人已被押送去夤夜司,周挺听见倪素的声音,便回过头,他站立片刻,对晁一松道,“你先回去,将那个陈兴与其他人隔开。”
“是。”
晁一松领了命,转身便走。
何仲平一行人的声音渐远,却仍旧振聋发聩,倪素快步走到周挺的面前,“小周大人,他们只是藏匿张相公的文集,罪不至死,对不对?”
“原本尚有可周旋的余地,可如今,”
周挺看着她,“却说不清了。”
“连人开口说话……都不许吗?”
倪素眼睑发红,几乎颤声。
“不是不许……”
周挺喉咙发干,他手中紧紧地攥着刀柄,“是有人利用了他们这份清白的心,将他们推上了死路。倪素,若可以,我也不想他们这些人死,可如今,我也没有选择了。”
夤夜司若不是官家的夤夜司,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绝不能违逆君父。
年少时为天子掌刑狱这个志向,却将他推到了大兴冤狱的绝境。
那个陈兴,已经让何仲平等人置于死地,他说相信张相公的为人,便是不认张敬的死罪,是不认天子的敕令,是不敬君父。
他说若徐鹤雪真是大奸大恶之徒,张相公一定耻于提及他的名字,便是他们未经查实,只凭张敬的只言片语,便不认朝廷十六年前查明的玉节将军徐鹤雪叛国之罪。
这两项,都是死罪。
陈兴背后的人是谁,周挺亦不必深想。
这个人肯去死,一定是被人拿住了紧要之处。
“周副使,董耀找到了!”
一名夤夜司亲从官忽然跑过来,大喊。
“在哪儿?”
周挺神情一凛。
“在永安湖的一个乌蓬小船里!丁大人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周挺一听这话,他压不住怒意,揪住此人的衣襟,“你为何不早报?!”
倪素听见董耀这个名字,便立即侧过脸,徐鹤雪已经转身,他抬起一只手,细碎的莹尘闪烁化为一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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