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倪素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任何纷杂的声音都会令她彻夜难眠,此时外面依旧很吵闹,这座立于平原之上的孤城,正在艰难地求生,城内没有人会睡得好觉,但此刻,倪素握着徐鹤雪的手腕,却觉得很困。
她趴在他的怀里,半睁着眼睛,喊:“徐子凌。”
“嗯?”
“我的头发,你帮我拆掉,不太舒服。”
她说。
徐鹤雪低垂眼帘,伸手取下她发间的白玉簪,单手将她的发髻拆散,认真地整理她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不肯弄疼她。
“你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在想,你多珍重自己一些,不要再生病。”
“那可能有点难,是人怎么会不生病?”
她的声音裹着困倦,又带点笑意,“不过,你要是回到天上,是不是就能保佑我?”
天上没有神仙,只有像他这样的星星。
“对不起。”
徐鹤雪半晌才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回不去,”
他就这么拥着她,一动也不动,如同堆砌的冰雪,凝视着她的那双眼神情冷寂,“不能在天护佑你,但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为你祷祝。”
“祈你无病无灾,一生自在。”
倪素的脑袋埋在他怀里,眼睑无端浸湿,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依旧很平常,“你不做星星,那要做什么?”
不入九天,不往幽都,那么他,还能容身何处?
徐鹤雪安静了一会儿,说:“十六年前的那份雍州军报上写明,苗天宁为守雍州城而战死,那时与他交手的胡人将领正是耶律真,可耶律真却好像并不知道苗天宁已死。”
“所以你怀疑,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倪素接着他的话,“是增援雍州的援军?是十六年前本该负责策应你,却没有收到你的军令的谭广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