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苏苜按照踩好点的计划偷偷溜进了无名府,那厢容玹回了苏府发现小院里只有悦悦和照看悦悦的保姆,已经胡思乱想到快把自己急疯了。
自从上一回悦悦透露给了他那样一个信息,他就将自己陷入了难堪的漩涡中。
一方面,他如鲠在喉,受不了苏苜默认一般逃避的态度,只要想到她的身边原先是有一个同他一模一样“弟弟”——是,这样她一开始对他莫名其妙的好和熟稔关爱便有了合理的解释,可被当作了别人的“替身”,这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另一方面,容玹心底清楚,他对她身边所有人疯狂的嫉妒,深夜里以她为对象的旖旎梦境,越来越强烈的独占她的想法一切的一切,都能佐证一点。
他喜欢上姐姐了。
很喜欢很喜欢。
明明他天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他肮脏恶毒,内心如同深渊里的恶魔,明明他的本性黑得像墨却要妄想那样的灿烂纯白。
果然是身处黑暗,心中便会向往光明灿烂吧?
从前的他虽然稚嫩,但也天赋异禀地,在摸爬滚打中渐渐学会了怎样披着羊皮偷偷撕烂猎物的血肉——德艺苑那些罪恶的鬼魂,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只不过还是会在梦里,被他再一次撕碎。
那个人,她给了他安乐平凡的日子,给了他悉心细致的照料,给了他从前奢侈梦想着的一切就像是让人上瘾的吃不腻的蜜糖,无限勾起他的贪婪和却不自知,不明白一丝一毫的碰触,甚至只要出现在他眼前,对他来说都是难耐的勾引,都是身心的煎熬和折磨,于是他只能别扭回避,自己折磨着自己。
他的愿望都被她实现了,现如今,他只奢求一个她。
奢求她爱恋他,奢求她只依靠他。
容玹想起上一次在德艺苑花园角落中偷听到的谈话,当时他明明因为姐姐需要依仗苏城的权势给他出气而愤怒嫉妒得不行,可依旧选择了隐忍不发,在她面前扮演好乖巧的弟弟;
他又想起自己放任学校那些女同学到家中想让她吃醋的幼稚行径,但她一副长辈的姿态,以及被怀疑他们关系不纯后气得不行的样子,都在一下一下地往他的心上捅着刀子;
他还想起了今日在那个小饭馆听见的议论,肮脏低等的伶人啊,怎么配得上她?他与那苏城无二的龌蹉心思,怎么配得上她?
他爱干净,因为心里怎么也洗不去的脏。
但那些人更脏更恶心,敢亵渎他的姐姐,就不要想再留在这世上了,最肮脏的死法才最合适他们。
他的狗——对,他还有另一处隐蔽的府邸,养着他心爱的狼犬。
这些,都是那个命不久矣的秦大帅,用来给他献殷勤的。
伶人、小白脸,再到如今的私生子,他容玹,也就只配得上这些卑劣晦气、为世人唾弃的肮脏身份吧?
说来可笑,那秦大帅不过是死了独子,偏偏就爱重视这血脉传承,不想自己的霸业落到他人手上,前脚爱重的儿子刚死,后脚便找上了他这个私生子,他的手下更是一口一个少帅,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盖棺定论了。
这样快的速度,怕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吧?该是原先不齿、不管、不顾,到了如今有“江山”要继承的时候,才来与他利益交换。
不过好就好在,秦大帅向来是高傲的性子,没有与他装作什么父子情深来恶心人。
在他心里,给过他小时短暂幸福光阴的母亲和继父,才是他的家人。
可现如今,他必须瞒下这些事情,原因无他,秦大帅怀疑前少帅的死和自己的病都是苏城的手笔,如今醒悟后才发觉大权已然旁落,疯狂地逼着他背整个国家的势力分布,熟悉这片割据地方的政务策令,学枪学武学习对付苏城酝酿着拿他作为秘密武器,临死之前反将苏城一军,守住自己的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