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空间里突然下雨了。
夜耿松开了掐诀的指头,叹了一口气,这雨——只是用星河换个形式来消除苏苜的记忆罢了。
希望她能顺便忘了自己偷吃零食的事。
苏苜眨眨眼睛,看着手上的零食袋,怒而冷笑道:“耿耿,不是说是垃圾吗?”
夜耿奔溃扶额——雨的形式果然威力太弱了,怎么就刚好消除到这个节点呢!
不想再经历一次轮回,夜耿划开时空裂缝就赶紧丢了苏苜进去。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身轻如燕,却又闷钝窒息地如同深陷泥沼;毫无知觉,却又仿佛身处一片黑暗,鼻尖血腥萦绕,浑身剧痛难耐,冷地像是每一根毛孔都像被扎进了极细的针!
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苏苜猛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那种可怕的感觉也瞬间消失殆尽,她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那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甚至无法形容。
她先是注意到了自己躺在一片死白的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刺目的红衣,下摆破破烂烂却是掩藏不住这件衣服的精美。
这是一件现代国风嫁衣的里裙。
她的双腿特别白,但却是一种惨白,在周围阴暗死寂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渗人。
随后苏苜又看向了周围的环境。
这间房间很大,但只有苏苜坐着的这一张床,窗户外面安了铁栏,从缝隙中看出去,天色暗的没有一点光,头顶的水晶吊灯虽然算得上华丽,却是蒙了许多灰尘,室内的装潢不错,如果不看那些墙上被指甲挠出的带血的字符的话。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这里是间病房的事实。
没有利器的房间、封闭的门窗、凌乱的挣扎痕迹苏苜从这些特殊的细节,推测这里应该是一家精神病院的病房。
她正想叫出夜耿接受身体的记忆,突然就在一片死寂中听见自己的门被剧烈拍响!
响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凄厉喊叫在死寂的夜里如同雷声在耳边炸开!
“啊啊啊啊!开门!!我要回去!”癫狂粗噶的男声痛苦而愤怒,实打实地吓得苏苜心里一跳。
她转头透过铁栅门的缝隙朝外看去,便一下子对上了昏暗过道里男人死死地瞪着她的血红双眼,他两只扒着门栏的手上指甲都不见了,血糊糊的伤口在不住地流血。
苏苜感觉自己的心不安地乱跳起来,她将视线上移,就见男人身穿白蓝相间的病服,身后有白影在粗暴地扒扯他,他竭力挣扎和怒吼,引起不少动静,似乎有人在小声地笑,在窃窃私语,在哭泣,在踢墙门外的黑暗里像是藏了无数看热闹的妖魔鬼怪。
男人被拽走了,门却依旧敞开着,夜耿没什么动静,于是苏苜屏息望着黑洞洞的门口,选择静观其变。
环境实在是太过昏暗压抑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甚至看不清医生和护士们的脸,直到似乎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瘦小男孩走了进来。
他有多瘦?
苏苜甚至怀疑那病号服下面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一副人体骨架。
似乎有莫名的心疼蔓延开,等苏苜再去细察,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来人走进房间苏苜才看清,男孩头发又长又乱,遮挡了面容,但他皮肤很白,指甲也很干净,应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却沉默阴郁。
他没有被拷着,或是押送,医护人员都敬而远之地待在门外。
缓缓走近的男孩面上看上去虽然很颓废,但倒是不会驼背,仪态极好,他走到这个房间唯一的床边——也就是苏苜所在的床边坐下。
苏苜拧了眉头,不喜欢别人挨她这么近。
她听到外头的医生冷漠的声音:“泠少爷,早些睡吧。”
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没看见现在两个人要共用一张床的局面吗?
是灯光太暗,还是她的红衣不够亮?
等一下,既然她在病房里躺着,为什么没穿病号服?
在刺耳的关门声和落锁声响起的同时,苏苜也下了床,她赤着脚踩在脏乱的地砖上,却突然动作一顿——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