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寒意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惠妃勉强露出点笑容道:“你父皇再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佛。我知你怕他,我也一样怕他。可不必这样神化了他……”
太子不再多言。
他垂眸转身往外走。
惠妃面色变了变,没想到太子如今连多听她几句话竟然都觉得不耐了。
“太子!方才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没有?你万不能将这些事说与长公主,她会悉数告诉太后的!”
太子的脚步顿了顿,扭过头来,说的话却并非是她要听的。
他道:“我不好钟念月的颜色。”
惠妃皱眉。
心道那又如何?
少年人不爱慕她生得好颜色,还能是什么?钟念月有半分锦绣内里吗?
太子抬头,望着眼前的雨帘。
“我好的是……”昔年,在他跟前挡下了嚣张跋扈三皇子的表妹。
唯一一个,不会同他道,太子要退让蛰伏的人。
太子将剩下的话都吞进了喉中。
如今年岁渐长,他越发不会将心绪说给外人来听了。
太子道:“再说信与不信外祖父的事。”他轻声道:“母妃,且看看你,再瞧一瞧我。”
说罢,他撑开伞,大步而去。
且看看你?
再瞧一瞧我?
何意?
惠妃攥紧了手指。
半晌过去。
惠妃方才明白过来,登时气得捂着胸口仰倒了下去。
且看看你的阴毒算计。
再瞧一瞧我的表里不一。
我那外祖父,又能是什么好模样?
太子是此意!
惠妃又病了一场。
大悲大喜又大怒之下,邪风入体,头疼欲裂,只能卧床歇息了。
兰姑姑还安慰她道:“正是这般才好,若是陛下见了娘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只怕还要迁怒呢。”
惠妃没应声。她眉间拢着点点阴翳,抬头问:“为何宫内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兰姑姑怔了怔,一时也答不上来。
她们身在深宫,到底还是有许多消息不够灵通。再忆及往昔,倒好像是陛下那里松一松指缝,她们这里方才能听到更多的东西。
兰姑姑无端有点惶然,但又牢牢地将这等心绪压了下去。
如今钟念月气焰越发盛。
只此一回,从此再无可能拔了她的羽翼。
因而,这回事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