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尹灵鸢商量道,“若她们真触犯了律法,自然按规矩来。”
“姑娘请。”官差头领巴不得有个能作主的人呢,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更好心的帮尹灵鸢维持秩序。
“安静!统统安静!”他大呵,声音沉稳厚重,振聋发聩,人群瞬间安静,只剩下泼辣妇人的咒骂和年轻媳妇儿的哭声。
“都给我闭嘴!”官差统领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这婆媳两个顿觉身子一抖,声音卡在了喉咙眼。
尹灵鸢冲他投去个多谢的眼神,转过身先在人群中逡巡。
误食牛肉的几人见到她来,明显没有方才那般慌乱了,躲在人群后头的月月也敢微微探出身子来看。
“月月,你来”,尹灵鸢冲她招招手,声音尽量柔和。
月月是个胆子小的,更没什么主见,出了事情,她这个直接关系人反倒躲在了后头。
当初,也正因为此,几次都没选上她学织法。
尹灵鸢见她不动,复又放柔了声音,宽慰道:“别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月月依旧缩头缩脑的,只敢躲在小姐妹的身后,小声的分辩:“不是我……肉,肉是夫君给的……我真的不知道……”
“别怕,出来说,来~”尹灵鸢只觉得这辈子的温柔耐心都要耗尽了。
直到她身前的小姐妹悄悄拉了拉她,月月这才被迫从人群后头走出来,低着头慢慢走向尹灵鸢。
泼辣妇人见到她狠狠“哼”了声,月月被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尹灵鸢牵起她的手,好声好气的询问:“你方才说,肉是你夫君给的?”
“嗯……”月月微微点着头,用很细小的声音道:“夫君知道姐妹们对我照顾,一直想感谢大家,刚好昨日得了些肉食,便嘱咐我带来给大家吃,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牛肉。”
她说到这,语气明显急切了起来:“真的不知道,我没见过牛肉的样子,只以为是普通的肉。”
这话尹灵鸢倒是相信的,天齐对耕牛管控甚严,寻常百姓别说吃了,怕是见也很少见过。
所以在没有人明说的情况下,大家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牛肉,这是可以理解的。
“那肉是哪来的呢?”尹灵鸢又问。
“我,我不知道……”月月老实的摇头。
泼辣妇人却是忍不了了,当即尖利的回嘴:“还能是哪来儿的,你男人偷我家的耕牛!”
月月一下子被吓得哭了起来。
“既然是她夫君偷的,你为何不去寻她夫君,反而来找她的麻烦?”尹灵鸢质问妇人,“她手无缚鸡之力,想也偷不了牛。”
“我若是能找着那杀千刀的男人,还来这里做什么?”泼辣妇人插着腰,狠狠啐了一口,“她夫家全家不见人影,早收拾细软跑了,只剩下她一个,不找她找谁?”
尹灵鸢惊讶,转向月月:“你夫君人呢?”
月月只会哭,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反复重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尹灵鸢深深蹙眉,看她这个样子,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事儿明显透着古怪,月月丈夫好好的,偷人家牛做什么,且明知道会被人发现,还把牛肉给了毫不知情的月月,到最后自己跑了,偏把妻子一个人撇下,矛头分明就是冲着织悯工坊来的。
泼辣妇人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她自己都承认了,官差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民妇一家做主啊,不抓了这些吃耕牛的人,天理何在?!”
“喊什么!”官差头领再次呵斥,“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再喊将你们一道抓了。”
泼辣妇人憋憋屈屈的又哑了。
尹灵鸢于是转向妇人:“敢问大娘是怎么知道,来我这织悯工坊寻人的?”
“听说她在工坊里做活儿。”泼辣妇人气哼哼的道,“果然,我一来便搜出了脏物。”
“听说?”尹灵鸢问,“听谁说?你又怎知月月一定带了牛肉,一来就直奔厨房搜东西?”
妇人被问的神情一顿,直接耍蛮横:“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是苦主,凭甚这样问我?”
“你说不出来,便有诬告之嫌”,尹灵鸢不与她多废话,转向官差头领,“差爷,您看到了,这位大娘闪烁其词,可见此事可疑,不如先将她拿下问话。”
泼辣妇人一见对方三言两语,被拿的人就要变成自己了,且她又岂看不出来,这官差明显偏向工坊。
情势不容犹豫,妇人狠狠心,嚷嚷出来:“是鲍四儿家的媳妇,她跟我说月月在工坊做饭,且看着她好像拿的是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