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美人面前点了好几方蜡烛,手上一件衣裳,正在挑灯夜缝,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你没听公子说吗?我得紧着赶制出来几件夏衣才行。”
“或许公子只是随口一说,姑娘可不必太……”
“不是随口一说。”楚美人打断巧儿的话,抬起的眼眸中透着深沉,更有些后悔的意味:“是我太着急了。”
“姑娘还不想放弃?”巧儿问。
“那么一大座金山摆在眼前,换你你会放弃吗?”楚美人盯着对方反问。
巧儿明白了,笑得意味深长:“奴婢肯定迫不及待想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主仆两人眼神相对,同时笑了。
笑够了,楚美人又是深深的拧着眉毛:“只不过眼下公子说了,咱们却也不好明面上插手。”
“既然不能放在明面上”巧儿沉思了一会,眼珠子一转开了口,“那就暗着来。”
“你的意思是……?”
“既然织法那么好,惦记的人势必也多”,巧儿凑近楚美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奴婢可是听说,尹姑娘只从那些人里头选教织法,姑娘您说,良家子们心里能舒坦吗?”
楚美人侧头看她,半晌抿唇笑了。
六月廿三,第三批人已经开始正式上手织毛衣的时候,尹灵鸢和尹安禄宣布停工半日,召开了工坊自开办一来的第一次“全体人员大会”。
除了前头洗羊毛的妇人们,算是临时雇佣,剩下工坊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后头的大院里。
许多人不明其意,在底下窃窃私语,左右嘀咕。
宝笙又拿了把锣在手上,敲得叮当响。
罗声过后,现场安静。
“今日召大家来,实是为着三件事”,尹安禄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这头一件,便是工坊取了名字,唤作‘织悯’。”
“这织字,自然指的是咱们做这门生意,乃是织造,而一个悯字,更代表了对天下女子的怜悯,日后但凡遭遇困境的女子,无论何种出身、经历,只要心怀仁善,我织悯工坊都会给她一条活路。”
随着他说话,已有两个穿着官府衙差制服的人,抬了一大块牌匾上来。
尹安禄示意尹灵鸢上前,两人一同伸手,揭开了匾额上的红布,上书四个大字“织悯工坊”,具是齐烨亲笔所书,而在匾额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官”字,并一方朱印。
印鉴太小,底下的人未必看得清,就算看清了,恐怕大多数人也不认识。
可是抬匾的是官差,这个大家伙都认得,人群中不由起了小小的骚动。
尹安禄抬手示意安静,解释道:“大家一定好奇,送匾额的怎会是官差,这便是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儿。”
底下人瞬间静了,个个抻长了脖子,凝神细听。
“织悯工坊从即日起正式成为官造”,尹安禄指着牌匾上的朱印大声宣布:“此乃朝廷户部的官印,不日朝中也会亲派大人前来。”
“官造?户部?”
“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