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篝火旁。
经过几日的奔波,傅旻三人已经进了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范围,再翻过这片沙漠,差不多就是龟兹了。
这一路开始还好,走到后来,越往前人越少,风越大。等进了西域,夜晚更是强悍如术士都无法抵御,所以也只好找了处稍微有些绿地,背靠风沙的地方休整。
沙漠里温差大,白天还烈日炎炎,到了晚上寒意刺骨。
崔知泽利用自己的能力,向来往的动物问到了水源,之后在傅旻的帮助下,拿周围的枯木做了口锅,将之前携带的肉干放进去,煮了锅喷香的羊汤。
看着眼前的肉汤,傅旻感叹,也难怪崔知泽在生死阁里人缘好,大家都愿意跟其共同去做任务,这也太贤惠了!?
有了肉汤,总算不用再嚼干巴巴的饼子,傅旻抬头看了眼天,虽说这时代污染比较小,但总觉得这里的星空比长安好看不少。
“等到了龟兹,我们是直接去都督府还是先在附近转一圈?”崔知泽开口,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主要他阿兄跟傅旻两个都是锯嘴葫芦,路上一直极其凝重,只能靠他活跃气氛。
“既然是差事,就别总想着玩乐,否则干脆掉头回去”崔知温侧头看了眼幼弟,语气十分冰冷。
崔知泽低头不语,倒是傅旻,微微皱起眉头,“崔黄门此言差矣,虽说异常是龟兹都督府上报的,但若不事先调查清楚,如果他们有心隐瞒,怕是会十分被动。”
“你是说,我大唐官员会去有意瞒报?”崔知温面容平静,似乎对傅旻的话颇为不满。
他这副态度,傅旻也来了脾气,冷笑道:“崔黄门别忘了,大唐的王爷都能造反,何况是官员。”
崔知泽见两人杠起来了,连忙上前拉架,“此事暂且搁置,等到了地方我们再说,吃饭、吃饭。”同时暗中看向傅旻的眼光露出哀求之色。
傅旻咬了口饼子,转过身不出声。
风,越来越大了,穿过沙漠中的怪石和野兽骨头,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什么怪物在嚎叫,若是胆小一点的,此时怕是要心惊肉跳。
不过傅旻三人是术士,于此自是泰然自若,毕竟这东西再可怕也不可能有直面邪祟恐怖。
突然,傅旻与崔知温同时向北望去,目露凝重之意。
“怎么了?”崔知泽功力尚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遂开口问道。
“有人来了。”崔知温皱眉,夜深人静,周围如此荒芜,来者不知是敌是友。
此时傅旻神情骤然放松下来,回身坐下,“行了,就两个人,一男一女,带着匹骆驼,没什么危险。”
崔知温面上不露声色,实则心中惊疑,就连自己都只能隐隐察觉出人数,可这个傅旻却连性别都知晓,难不成真强成这种程度?
他哪里知道傅旻手握谢九霄这支奇兵。
没过多久,果然一名高鼻深目蓝眼珠的老汉带着位胡姬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见三人,面露喜色,用标准的汉话道,“我就知道走遍沙漠的老骆驼知道路,佛主保佑,总算是逃出来了。”
他见三人目露警惕,连忙自我介绍,“你们放心,我叫处木昆律,是龟兹镇的乐师,这位是我的妹妹,陀蜜,我们俩原本受雇在处月部的朱邪孤注府上演奏。结果中途得知朱邪孤注背叛了大唐可汗,投靠了叛贼贺鲁,还杀了大唐官吏,我们吓得连夜跑走,在沙漠里迷路了两天,才靠着这骆驼寻到人影。”
贺鲁,本名阿史那贺鲁。之前曾经归顺大唐,但趁着李世民驾崩之际反叛,如今在西北也算是大唐的心腹大患。事实上,纵观整个大唐,西北的战事一直没停过,安息四镇几经易手,最后在安史之乱后逐渐脱离唐朝管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傅旻凉凉道:“你看,我就说你们大唐官员靠不住吧。”
崔知温:“……”
……
处木昆律说自己是乐师,也确实随身携带了五弦丝竹等器物,但一个乐师,汉话说得如此标准,显然有问题,再加上那个胡姬陀蜜,说是妹妹,却与他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在场都属于心细如发之人,在他说完话后傅旻直接将剑架在其脖子上。
处木昆律以为他们是叛军的人,吓得直接跪下求饶,等弄清楚后方才起身解释,“郎君们误会了,小的会说汉话,是因为以前做过女奴商人,经常来往西域与长安之间。至于这陀蜜,哎,说来话长,她原本也是小的签下的女奴,结果到了长安突发怪病,我就只能再把她带回来,时间长了便养在身边,也算搭伙有个伴。”
陀蜜对他们笑了笑,她似乎也懂几句汉话,但说得不是很好,只能简单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