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阿成有些奇怪,想讨好王爷打听他的伤做什么,不过也说不定对方是想送些伤药什么的,遂好心劝阻:“郎君不用再费力,我家主子的伤早就被姬夫人治好了。”
“姬夫人?”傅旻不解。
“哦,那是我们府上的新孺人,半年前老爷坠马,还被好几匹马踩过,当时身上骨头断了许多,就连长安城里的名医都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指不得要卧床一辈子。这时候我们姬夫人上门说能治病,开始娘子还不信,结果没几天王爷就能被搀扶着下地了,真是神医啊。”
傅旻眉头微皱,如果没有特殊手段,就是现代这么严重的伤也很可能瘫痪,怎么会没几天就只好呢?
“姬夫人在与老爷相处的过程中,情投意合,很快便被收为媵。再后来我们大娘子病了,府里缺人掌家,王爷便跟朝廷请旨,抬姬夫人为孺人。郎君若是真想投其所好,可以去试着走走她的门路。”齐阿成好心提示。
然而傅旻却从他话语中抓住关键字眼,“王妃病了?生的什么病?”
齐阿成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开口道:“也不是病……大娘子她、她疯了。整日见人就打,还一直喊什么‘虫子,都是虫子。’如今被锁在小院子中的阁楼里,有专门的人照顾。”
傅旻沉思,回过神来又问些不重要的问题打掩护,最后直到齐阿成有些微微不耐方才放人走。
等四下无人,谢九霄缓缓开口道:“看来问题出在那位新孺人身上。”
傅旻点头,他自是知道,不过眼下缺乏证据。
孺人在唐朝是亲王才有的侍妾,正五品,有封号有品级和告身文书,平时能被下人尊称夫人。他一个七品小官,贸贸然闯进去问罪,要是对方嘴硬不答应,自己简直毫无办法。
“那什么荆王定然也不是清白的,八成是觉得自己是开国皇帝活着的年龄最大的儿子,相信能取代黄口小儿,坐上那把椅子”谢九霄嗤笑,他跟傅旻不同,自幼出身世家,就算不主动去了解,对这些东西也了若指掌。
“可客房那群人又是怎么回事?”傅旻有些迷糊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谢九霄继续数落,“对面那术士的能力八成是让人入梦,引出人心中的渴望,然后让其沉浸在美梦中分不清真假。而那帮人的家里估计都是不被重视的,昨日听到李元景说的话,无论敢不敢内心都要畅想一番,于是便被术士钻了空子。”
“至于今天为何不见,无非就是想再养上几日,彻底令他们迷失。”
傅旻皱眉,“那些人……我都没怎么听说过,李元景用他们真的能造反成功吗?为何不去找崔家王家这些。”
“就算他想找,人家也要理他啊。”谢九霄抬爪,半空中比了一个“笨”字,旋即在少年冷酷的眼神中收敛起神色,轻咳两声道:“其实他的思路是对的,大世家多数已在朝堂站稳脚跟,李治年轻可欺,完全没必要换个皇帝给自己罪受。反而那种小世家,有的空有金银,有的空有名头,反倒更容易拉拢。等起兵后借着他们的支持,还能趁机给他们姻亲卖好,毕竟世家们同气连枝,互相谁没几个亲戚。”
这句话倒是让傅旻深表赞同,大唐这群世家,包括皇室,堪称“打断骨头连着筋”,彼此见盘根错节。就比如那位疯掉的王妃,方才齐阿成透露,竟然河东裴氏,是开国宰相裴寂的女儿。而裴寂的长子又娶了高祖第十六女,裴寂的母亲出身清河崔氏,世家们的关系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都是亲戚。
理清思绪的傅旻心情还算不错,既然已经知道幕后黑手的大致人选,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于是抬腿走出王府。
“这是要去哪儿?不继续查了?”谢九霄好奇道。
“办差也要吃饭,”傅旻抿了抿嘴角,经过昨晚,他已经不想再留在王府用饭,不然总能想起那黏糊糊的触感。
鄜州城虽说大部分人都中了招,但如果真要找,正常营业的酒楼还是有的。傅旻特意问了一下谢九霄,这种对神魂攻击的术士,术法的威力与距离、被害者的身体素质、神魂强韧程度,甚至意志力都有关系。
王府的周围的人还有用,所以那位术士只是稍微影响了他们一下。至于疯掉的许年,估计就比较倒霉,本身被酒色掏空,还一直停留在最危险的地方。
不管怎样,自己又“本相”这种技能在,对那术士对算是天生克制。傅旻依靠在酒楼的栏杆上,无聊的向外望去。
路上行人比较少,看上去都很萎靡。这里已经算离王府最远的地方了,但即便如此,百姓们的精神状态也都十分不好。
再这样下去,就算解决掉术士,鄜州城里的人也都算废了。傅旻微微皱眉,看样子要速战速决。
正当他要准备结账离开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争吵声。这倒是稀奇,鄜州城中人都半死不活的,没想到还能有人吵架。
傅旻有些吃惊,于是顺着方向看去。结果便忍不住乐了,竟然还是个熟人。
于此同时身边的谢九霄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满。
“你这家伙,竟然敢拦我!就连荆王见了我都要好好招待!快让本小爷进去!”门口一位六七岁的幼童气呼呼的看着眼前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