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药儿再睁开眼,已经过了天一夜,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浑身轻松,甚至可以说,从未如此好过。
摸了摸脖颈处的鞭伤,发现已经消失不见,便已心中有数,暗道傅郎君的药果然神奇。虽然离了家没有地方住,可单凭这手在长安立足也不是难事,不像自己,只能像灰耗子般四处躲藏……
正心里难受,傅旻突然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粥,见她醒了便让沈药儿喝下去。
昨天傅旻心血来潮,想着反正都是治伤,不如看看自己能不能研究出点花样来。接着便小心翼翼控制巫术,在沈药儿经脉里转了圈,果然仔细分辨,能感到不少暗伤。
在全部治好后,傅旻已经累得抬不起手来,但却能感觉到神魂的些微进步。
等沈药儿吃完早饭,两人鸟便动身前往西市柜坊。
所谓的柜坊,大体便是现代的银行。这种算是近些年出来的新鲜事物。由于大唐开朝以来政局稳定,经济告诉发展。出门在外携带大量现金不方便,于是便将钱寄存在柜坊,凭借信物调取。
因着柜坊诞生没几年,朝廷也没有制定相关法律管束,以致整个行业混乱不堪。许多世家子弟与柜坊老板相互勾结,干些地下赌场之类的。时间长了,里面三教九流都有。
他们要去的柜坊名叫浮云坊,取自述而中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本意是突显自己高尚的品格,毕竟存钱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柜坊不靠谱。不过浮云坊也确实对得起他的名字,信誉直十分过硬,从未听说出过岔子。
“他们当然不用去贪那点小钱,每日赌场的抽成就够养活几百口人,巴不得把信誉打出去,来的人越多越好。”沈药儿语气有些酸溜溜,虽说都是混混,但自己这种跟混迹赌场的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两人从后门进入柜坊,守门的大汉上前询问。沈药儿昂起头,倨傲道:“身后的郎君是莫老五介绍来的,快些让开,别扫了人家的雅兴。”
不得不说,傅旻身上的行头确实很能唬人,再加上莫老五的大名,也没受到什么刁难,很自然的便由一少年领到里面。
“郎君可要来什么花样,”少年看着不大,言行举止无不令人如沐春风,“我们这儿一楼通风好,所以都是些活的,有斗蛐蛐斗狗斗鸡斗鹌鹑,您要是喜欢还可以去府上自己准备。”
“还有斗鹌鹑?”沈药儿囊中羞涩,也没来过这里,这次跟着傅旻沾光,自然是看什么都好奇。
“回这位小娘子,这也是长安刚流行起来的玩法儿,把两只鹌鹑关到鸟笼,然后把米粒放到中间,谁先抢到算谁赢。”
“这有什么意思,”沈药儿嘴里嘟囔,也不知这帮赌鬼是怎么想的。
少年面色不变,继续介绍:“等到了二楼,花样就更多了,双陆骨牌骰子叶子戏。然后还有地下层,不过那里嘛,只有万贯客人能进去……小的可以提前预支一声,我们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看着少年热情又不失熟练的样子,傅旻深知,这估计就是现代的“叠码仔”了,最后不管输赢,这种人都能从中抽成。
“猴子平日里爱玩什么?”不去理少年,傅旻转身问起沈药儿。
“好像是骰子,”沈药儿努力回忆:“他没事儿就拿着几个骰子来回摆弄。”
骰子技术含量低,数额又不大,也算符合猴子的人设。傅旻点点头,让少年带着他们去二楼玩儿骰子。
等到了骰子区,许是因为太早,此地并未有多少人。坐庄的是个满口黄牙、头发凌乱的男子。
看见傅旻两眼放光,仿佛逮到只肥羊。
傅旻心知这种人的性子,从口袋中掏出粒金珠扔了过去,“认不认识个叫猴子的人?”
“自然是认识,那小子还没长毛就在我这儿赌了。”男子嘿嘿笑道,接过金珠,表情说不出的猥琐。
“大概十几天前,他被人发现死在城外,之前有来过你这儿赌钱吗?”
“猴子死了?”男子错愕,旋即皱眉骂道:“干他娘,那小子欠老子的赌债还没还清呢!”
傅旻不理他,继续问道:“他死前有过什么异常?或者跟你说些什么吗?”
男子刚要开口,突然停住,眼睛转了转,指着案子道:“小郎君,这儿可是赌坊,按我们的规矩,不管怎样都要来两手,否则就这么跟您闲聊,东家怕是要怪罪我。”
傅旻点点头,拉过跃跃欲试的沈药儿:“你跟着玩儿吧,我没兴趣。”
“啊?”沈药儿头脑发懵,连忙摆手拒绝,她混迹江湖,自然知道十赌九输。
“输赢都算我的,你玩儿吧。”
最后拗不过对方,沈药儿只好忐忑的跪坐下去。
男子露出黄牙,眼神有些猥琐:“规则很简单,就是比大小。我摇完骰子后,小娘子猜大还是小,然后下注,输赢嘛……各安天命。”
开局两把,沈药儿没敢多下,但却都小胜,从男子哪儿挣了些银钱。渐渐的,她胆子大了起来,眼神也越来越炙热。
男子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鼓动沈药儿加注。
沈药儿果然头脑发昏,拿出一半钱来压大。
男子勾起嘴角,抬起扣住骰子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