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闻岳来到熟悉的房间,坐到熟悉的床上,闭上双眼定息存神,他都没有弄明白,玉折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说“意外”他可以理解,可为何会“感动”呢?
他占用了仙君道侣的身体,仙君不应该恨他甚至厌恶他么?为何看他的目光却带有说不出的温柔与眷恋?
因为看着他这张脸,就会想起魔尊?
难以接受魔尊可能不在了的现实,所以把自己当成安放感情的替身?
闻岳心口酸胀却毫无办法,更唾弃被玉折渊一劝就不知怎么来到阁的自己。
理智告诉他,他过来的确是因为情况紧急,既然要确保玉折渊的安全,最好呆在身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地避嫌。
情感上,闻岳却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致命的吸引,好像只要他离玉折渊近一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目光完完全全被攫取,可以勉强掩饰表情,却掩饰不了因玉折渊而加快的心跳……
他可真是昏了头了。
闻岳盘腿坐在红木矮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计划下一次的离开。
这波过去后,他要赶紧去魔界寻找移魂的办法。
这样下了决定,闻岳摒除杂念,进入调息的状态。
法力从丹田流转到全身,沿着经脉游走大小周天,这些天的疲倦与暗藏在血脉中的细小伤痕渐次被扫去修复……不知过了多久,闻岳睁开眼睛。
闻岳:???
眼前红木矮床不再,暖阁中的桌椅、香炉、铜镜、乃至整座阁全都不见了。
他置身于一片纯白的浓雾之中,不知来处,没有归途,只能试探性往前迈出一步。
——场景骤然变幻。
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高耸的仙山,山阶以汉白玉打造,几可通天。
然而,平日洁白如玉带的山阶,此刻却血迹斑斑,仿佛一条染血的绸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鲜血有的撒在白玉阶与周围的草木上,形成斑斑点点的血痕,有的汇聚成蜿蜒的小溪,顺着台阶流下来。
闻岳心中悚然。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这使他无视那些血迹,打算御剑快速登上通天阶。
可当闻岳试图祭出骨剑时,意外地发现,乾坤袋中空空如也,骨剑不见了。
和阁一样,他随身携带的所有法器、符箓,全都凭空消失了!
闻岳尝试运转体内法力,发觉他方才积攒和理顺的法力,也随之消散无踪。
一股寒气从足底直冲脑髓,闻岳浑身冰凉,心思急转——是殷长离在捣鬼?
除了通天教这位终极反派,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卸掉他所有防御,把他置于如此诡谲的境地?
玉折渊、司徒熠他们会不会正在经历同样的事?
但敌在暗他在明,越是于己不利,越是要冷静。
闻岳咬了一下舌尖,让痛感令自己清醒。最初的惊愕过去,他居然快速接受了这一事实,干脆迈上血淋淋的台阶,徒脚朝天阶顶端跑去。
“呼——”
体内经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淤堵,这使闻岳修为不再,几乎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他沿着白玉阶上行,越接近山顶,周遭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不少身着白衣,腰环浅金色腰带的修士躺倒在血泊中,已然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