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任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有点嗡嗡嗡的杂音,“我们中心为鉴定结果负责,你去哪里重新鉴定都没关系,但你不能说我们鉴定错了,我们也不可能给你重新出一个你想要的报告,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她看见气垫已经铺好,心里放松很多,说话也硬气不少,不管怎么说,答应造假是不可能的。
楼顶的人嚷嚷着要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就要跳下来,双方僵持在当场,正当郑主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桑落酒提出要不然偷偷上去趁对方不注意将人拽下来算了,但就怕刺激得人往下跳。
场面混乱极了,已经有围观群众开始议论纷纷,观点大概分两派,支持鉴定中心的说肯定是对方心里有鬼,“就是自己做的丑事被老公发现了,就怪人家做鉴定的,这种事年年都有,不稀奇。”
支持另一方的则说:“肯定是被坑了,这种地方,给钱就可以造假的,我听说啊”
正闹着呢,人群外围忽然又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响起,“让她跳!让她跳!我倒要看看她跳不跳!”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是个穿着衬衫西裤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先生,说老其实也不太老,五十岁左右,只是脸色很不好很憔悴,衬衫的风纪扣敞开着,露出他通红的脖子。
何止脖子,桑落酒看一眼他血红的双眼,吓得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要不要先打电话叫120。她大概能猜到这是谁,应该就是楼上那位的现任丈夫,那位跟女学生有染然后和发妻离婚的教授。
接下来就是夫妻撕逼现场。女的哭着细数自己这几年操持家务的辛苦,为了家庭放弃工作连朋友关系都疏于维护,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就光围着灶台转,你不能这么没良心。男人说你当年读书就不安分搞研究,还工作呢,要不是嫁了他根本过不上现在的生活,当年他要不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根本不会娶她。
总之俩人都很让人一言难尽,最后是老教授抛出杀手锏,说
他已经去其他机构检测过了,小儿子的确不是他的种,马上离婚,还能给她一笔钱,房子车子也留给她,不然就算死了也不给她收尸,见他说得坚决,楼顶人总算知道不能再挽回这段婚姻,终于见好就收,哭哭啼啼地被等在上面的民警给拽了下来。
处理完这破事之后一群人这才发现自己还都穿着桑落酒家的拖鞋,彼此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起来。
徐奇叹气摇头道:“哎,今天酒还喝不喝啊?”
“喝!怎么不喝!”陆展学抹一把脸,对郑主任拱拱手,“多谢主任今天的搭救,大恩不言谢,请您喝酒?”
桑落酒:“???”酒是我家的,谢谢!
坐郑主任的车回桑落酒住处的路上,徐薇问了句:“你说他们真的会离婚吗?离婚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又要去哪里啊?”
“可能会离吧,毕竟男人有时候更心狠。”郑主任闻言接了句,摇摇头。她见过很多夫妻,女的说要离婚后来都心软没离成,但男的说离婚很少会拖拖拉拉的。
至于离婚后去哪儿,桑落酒忍不住猜测道:“会不会带着孩子去找他前夫,毕竟两个孩子都是他的,要是他不介意,复婚也有可能啊。”
徐薇立刻啧啧啧几声,然后看向陆展学,意思是让他以后提供后续八卦,被陆展学趁机敲了一顿竹杠。
青云镇的福元酒厂,春榨正如火如荼。所谓春榨,就是在立春时节把酒坛搬回室内,将已经发酵成熟的醪液先行压榨,将酒和醪分离,再将过滤的清酒进行澄清、二次过滤、杀菌,然后对对酒坛清洗杀菌,将清酒灌坛,最后入库窖藏。
福元酒厂每年酿的酒都有定数,不会特别多,所以做起来也不会特别忙,忙完便可以稍稍休息一阵,接着迎接夏天做酒药的日子。
桑萝这时候回来,倒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想回来就回来了。”她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水杯还是以前她用的那个,粉色的马克杯,她用了好些年了。
桑母笑眯眯地问她:“在家住一晚么?”
听见她问这个问题,桑萝愣了愣,呼吸顿了一下,心里忽然涌难过来。
“什么住一
晚,你又没提前说,阿萝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人家魏家要担心的。”桑老太太这时却说了句,“留这儿吃顿饭就行了。”
桑萝垂下眼,听出来奶奶是不想她在魏家那边难做,心里一暖,摇摇头,温声撒娇,“我还有旧衣服在家呢,您是不是不想我回来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