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结束后的路况一如既往的拥堵,车流挤挤挨挨地缓慢往前蠕动着,下了车的彭可诗已经背着贝斯往前走了几米远,车子却仍在原地停滞不前。秦青卓看见彭可诗走向了前面一辆酒红色的轿车,那轿车的车窗压下来,车内伸出一只手朝外面招了两下,继而彭可诗朝那辆车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秦青卓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如果没猜错的话,从那涂着嫣红指尖的手指和坠下来的黑色喇叭袖来看,车内坐着的人应该是沈姹。车厢后排,钟扬感叹了一句“我操,我们居然上了这么多热搜……”秦青卓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秦青卓江岌合唱、糙面云冠军、江上情合体、躁动吧乐队决赛、深巷有光……”钟扬读着热搜词条,“我们也太有排面了吧!还有你们俩的九宫格截图,这都七万转发了……”秦青卓回过头,钟扬探过身把手机递给他看。九宫格截图上,截取的画面全都是江岌和秦青卓在舞台上的各种互动,配的文字是“这都不真还有什么是真的!!!”下面的评论也是沸腾一片“p2江岌偷偷握秦青卓手腕那里,完全就是忍不住的样子!!”“江岌又不看票数,秦老师就那么好看吗一直盯着看!”“除了《轻啄》那场他就没看过票数,至于《轻啄》那场我觉得他俩都在避嫌……”“江岌看秦青卓已经不稀奇了,你们没发现这场秦青卓也一直在看江岌吗,唱歌的时候看,互动的时候也看,隔一会儿就要看一次,就这么喜欢吗秦老师!”“票数一公布直接抱一起去了,简直怀疑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我们宿舍全都在尖叫‘你俩克制一点’,头一回遇到正主比cp粉还大胆的情况……”“而且赛后采访直接遁了,要真没什么你俩别跑啊,这一跑更明显了好不好!”“赛后采访你们不要因为没有他俩就不看啊,钟扬和彭可诗太好笑了,各种试图含糊其辞但是又各种往记者挖的坑里跳,到最后就差点没说‘他俩是真的我实在编不下去了’……”“你们没注意这歌就是他俩作词作曲的吗,什么‘十九年的漂泊’、‘破了的歌声’、‘大雨滂沱’、‘托住我’……简直就是定情曲好不好!!”……钟扬划动着评论给秦青卓看,把秦青卓逗得笑了一路。把钟扬送回住处,回程的路上江岌开着车,秦青卓还在继续看着这些内容。甚至还点进“江上情”的超话去逛了一圈,然而没逛多久他就退了出来。因为有些文字内容实在是……不堪入目。退出超话秦青卓又随便翻了翻别的内容,刚刚钟扬估计是顾忌着他的病情,所以有些热搜词条没读出口,譬如“秦青卓首度公开病情”、“秦青卓耳朵”、“秦青卓四年后重登舞台”、“秦青卓咽鼓管异常开放症”……以前觉得说出口天就会塌下来的事情,到现在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可怕。挺神奇的一种释然感。他没点开这些热搜,而是又去看了江岌昨晚给自己看过的那片评论区。不出所料,今晚之后,那里果然又多了很多条最新评论,他一条一条地看过去“看到你开口的一瞬间忽然就哭了出来,一直到你说出自己的病情那一刻,泪腺简直崩坏了,为什么会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啊,难以想象这四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这么骄傲的人,果然遇到这种事情就只会沉默地在大众视野中消失,身边有朋友说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但我想说秦青卓就是这样的人啊……”“咽鼓管异常开放症……听到你说出这几个字就去查了这个病,然后就一直难受到了现在,为什么一个歌手会得这种病呢,得了这种病还没放弃音乐,还从歌手转型成了那么成功的制作人,虽然知道你看不见但还是想说,起码对于我来说,你没有辜负我作为歌迷的喜欢和期待。”“大提琴响起的瞬间就有感觉是你,但是又不敢相信,那么熟悉你的声音但是在你开口的时候却还是不敢相信,灯光亮起来看到你坐在台上,简直觉得像做梦一样……看到你重新回到舞台上唱歌,而且那么开心,我也觉得心情好起来了,谢谢糙面云也谢谢小江,恶劣的天气真的要终止了!!”……车子停到家门口,江岌熄了火,问了句“怎么不说话了”,秦青卓这才回过神。江岌侧过脸,看见昏暗的车内,秦青卓的眼睛像是闪着细碎的光。他怔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秦青卓的眼睛下方:“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没,就是又去翻了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个留言区,”秦青卓深呼吸一口气,“挺感动的。”江岌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划动着看了看。放下手机他摸了摸秦青卓的脸,看着秦青卓的眼睛说:“别哭,他们已经陪了你很长时间了,我会陪你更长时间的。”“嗯。”秦青卓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门下了车,江岌握着秦青卓的手腕朝台阶走。迈上台阶,他用指纹解了锁,拉开门跟秦青卓一起走了进去。刚一迈进屋里,秦青卓便看到了一团黑影从客厅闪过,继而他听到了一声细细的猫叫。他愣了一下:“……家里怎么会有猫?”江岌没说话,抬手开了灯。客厅的顶灯亮起来,秦青卓看到茶几下方窝着一团黑色的毛球。是他们在酒吧二楼见过那只小黑猫。他走近了,有些惊喜地俯身看着这团黑色的毛球,它长大了一点,但那双眼睛还跟以前一样,黑色玻璃球似的在灯光下反着光。小猫又冲着他细细地“喵”了一声。秦青卓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你让江北做的事情,就是把它送过来?”江岌“嗯”了一声:“喜欢么?”“喜欢。”秦青卓摸着它身上细软的毛,他无法抗拒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又看向江岌,“你再试着摸一下,看看它还凶不凶你了?”江岌伸过手,还没接近它的头顶,小猫抬起头,龇牙咧嘴地朝他哈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行啊……”秦青卓笑出了声,又摸了摸小猫的头顶安抚它。在逗着小猫玩了一会儿之后,江岌忽然说:“我妈临走之前留给我的那封信上,写过一句话。”“什么?”秦青卓抬眼看向他。“她说,失去是人生的常态,”江岌看着他说,“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抗拒一段新的开始。”秦青卓没说话,摸着小猫的动作却放慢了,认真地听着他说的话。“以前我其实不太懂,觉得自己待在那间酒吧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其实就挺好的。后遇见了你,我才开始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所以秦青卓,”江岌抬手摸了摸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以后别那么悲观了,我陪着你,一起经历很多段开始,好不好?”秦青卓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那要不要养这只小猫?”江岌又问,“你可以好好想想,不用为了我勉强,如果真的不想养,我们就把它再送回酒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领养人。”秦青卓看着自己手上这只毛绒绒的黑团子,又摸了几下,他是真的挺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但又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真的自己去养一只,然而在今天晚上,他却忽然想像江岌说的那样,两个人一起开启一段新的开始。他抬头看向江岌说:“我们把它留下来养吧。”“好。”江岌应道,又凑过脸啄了一下他的嘴唇,“那先把它放下来吧,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嗯?”秦青卓问,“还有什么事?”“你说还有什么事?”江岌的手伸进他衣服下摆揉捏了一下。秦青卓本就是明知故问,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俯身放下手里的小猫:“其实我也有惊喜给你。”“什么?”江岌问。“大概也不算惊喜,是之前说好的,”秦青卓笑了笑,伸手抱住他,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抱我去楼上就知道了。”卧室里开着暗灯,与之连通的浴室门上嵌着一块磨砂玻璃,透过它,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一件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躬身依次抬起两条长而直的腿,将旗袍自上而下地穿上了。江岌坐在床边,指腹揉捻着旁边盒子里的一块丝绸方巾那是秦青卓订做旗袍时附送的方巾,手感滑腻,略微泛着凉。磨砂玻璃上的侧影微微抬起下颌,细长的手指在脖颈前方动了动,应该是系上了盘扣。那双手又从身前移到脑后,将头发拢至半高扎了起来,颈侧还余了不少碎发。然后那道人影靠近了玻璃,“咔哒”一声,门把手被压了下来,浴室的门随之被推开了,秦青卓从里面走了出来。视线触及穿着旗袍的秦青卓,江岌揉捻着那块丝绸方巾的手指停顿下来。秦青卓没立刻走过来,靠着门框,脸上带着点笑,问了句“好看么”。江岌没说话,视线直直落到秦青卓身上。带着点哑光的酒红色无袖旗袍,上面印着白鹤的图案,将裸露在外的皮肤衬得十分白皙。在这种朦胧的灯光下,秦青卓原本温润的五官愈发明艳起来,这身旗袍则将他身上的这种明艳感发挥到了极致,这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性感。秦青卓却有些拿不准这身旗袍在自己身上会不会显得太过奇怪。早些年做歌手时他在演唱会上尝试过挺多夸张而奇特的造型,每次在歌迷中的反响还都不错,所以对穿旗袍这事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是大抵这几年退居幕后穿得太过正常,陡一换上这身不太常规的旗袍,再加上江岌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他便有些拿不准了。“到底好不好看,”他倚着门又笑,“不好看就过来帮我脱了。”“看不太清,”江岌的喉结滚了滚,嗓音几不可察地哑了几分,“你走过来。”秦青卓笑了笑,朝他走了过来,丝绸包裹着他修长的腰身,走动时能透过滑软的布料看清双腿的摆动。江岌这才发现这旗袍侧开叉的位置很高,高得近乎靠近了腰,大腿外侧的白皙皮肤若隐若现,他意识到在旗袍的下面秦青卓或许什么都没穿。江岌两只手撑着床,手背绷起了清晰的骨节,上半身微微朝后倾,抬头看着秦青卓。事实上在靠近江岌的这几步中,秦青卓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站到江岌面前,在看到对方红透了的耳根的时候,这种羞赧便消失了,他忍不住地有点想笑。秦青卓俯下身,凑近了看他浓黑的眼瞳,声音也压低出了一种蛊惑的意味:“穿旗袍的是我,你耳朵红什么啊?”江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虽然被耳朵上的血色出卖了,但那双眼睛却还是直白而不加掩饰。“秦老师,”他低声地、纯情地控诉着秦青卓,“你勾引我。”“我勾引得还少么。”秦青卓轻笑道。他喜欢江岌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跨坐到江岌的腿上又问了句:“好看么?”江岌仍是没答,在盯着秦青卓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拿过刚刚被他用指腹反复揉捻过的那块丝绸方巾,轻轻盖到了秦青卓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脸。“至于不好看到要把我的脸遮上么……”秦青卓笑了一声,要抬手把那张方巾取下来。“别动,”江岌却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这是盖头。”秦青卓动作微顿,不动了,心底涌上了一种有点奇异的感觉。单从颜色而言,这块酒红色的方巾倒真有那么点盖头的意思。然后江岌隔着丝绸方巾朝他吻了过来,先是摸索到鼻尖,然后往下去亲吻嘴唇。灼烫的气息渐浓,透过薄软的丝绸起伏交错。这种隔着一层布料、看不见对方的亲吻莫名多了几分情色的意味,滑软的丝绸很快便被唾液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