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乐慢慢向管家阐明自己的立场:“因为他之前帮了我,所以我才答应跟他谈恋爱。”管家调查过陶心乐,以为他口中的帮是指傅绍南帮陶心乐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你不喜欢傅少?”管家半信半疑地质问。陶心乐摇头:“他帮我拿回了借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他想跟我谈恋爱我肯定要答应他的。”“我也一直在等傅绍南不喜欢我。”直到最后陶心乐也是很笃定的语气,“最多一个月,他肯定就厌倦我了。”这是陶心乐之前直播得出来的经验男人都是如此,来他直播间买过照片的男人大多都是想操他的,这个推论放到傅绍南身上也仍然好用。蝉鸣喧哗,即使无人说话也不会显得沉默。尽管陶心乐每一句都是真心话可他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他又悄悄看了管家一眼,趁他不注意把手心里的冷汗都蹭到了裤子上。手机持续不断地振动,对方却迟迟没有出声。大抵猜到管家不是一个能做决定的人,陶心乐思考片刻,轻声说道:“你可以把我的想法告诉爷爷,如果爷爷还是执意如此那我就跟傅绍南分手。”“我没有什么要求,分手后我肯定离傅绍南远远的。我也希望傅绍南能找到一个好的结婚对象。”管家来见陶心乐前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说辞,而陶心乐这种性格心里的想法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管家能听出陶心乐话语里的真挚,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仿佛是为了让傅家长辈安心,分别前陶心乐喊住了管家。他眨了眨眼,到底没掩盖住语气里的慌乱。“爷爷很生气吗?”管家怔了一瞬,而后回答:“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傅老那么生气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陶心乐小声应了,说了一句让管家觉得更惊讶的话。“爷爷不要因为我而生气,不值得。”陶心乐对管家礼貌地笑了笑,脸颊肉微微鼓了起来,很认真很真诚地说道,“希望他保重身体。”等段潇倩真正看到陶心乐的身影才终于松了口气,她忙不迭地上前,惊慌失措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几分钟前陶心乐接了段潇倩的电话,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来这片森林逛逛。没想到这里的信号那么差,他根本不知道段潇倩给自己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看见段潇倩为自己着急,陶心乐撒谎时特别心虚。“倩倩姐,我又不是小孩子。”陶心乐向她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段潇倩本来就没有责怪的意思,听到陶心乐的道歉更是吓了一跳。她连忙说不要紧,又去拉陶心乐:“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吃饭,都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几个小时后管家回到了山间的别墅,把陶心乐的话转述给了傅中林听。“他真是这么说的?”“是。”书房的陈设和挂在客厅的那副油画一样,贵气华丽。实心桃花心木的书桌饰有丰富的珊瑚,书桌上摆放着陶心乐的个人资料。傅中林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是把陶心乐那些好听的话当成了花言巧语。“他的意思是阿南缠着他不放,他也觉得很烦?”傅中林瞪着眼,声音洪亮,“怎么,他觉得我们阿南配不上他?”管家认为傅中林的关注方向出现了偏差,慎重地询问:“傅老,那您的意思是?”傅中林瞪了管家好一会儿,语气才缓和了些。即使嘴上不承认,傅中林也不得不去考虑陶心乐说的那个问题。“你觉得阿南会跟他说的那样吗?”管家默默同傅中林对视,彼此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傅老倏地皱起眉,语气重新变得糟糕:“明天给我把阿南找来!臭小子我得好好问问他!”陶心乐和段潇倩离开森林公园时俞知阳非常恋恋不舍,直播间的观众也舍不得陶心乐。【弟弟有没有社交账号呀?想关注!】【弟弟家里很有钱,我听隔壁主播说他脚上那双鞋要好几万呢。】【我已经在这个直播间待了一整天了,本人宣布我对这种乖乖小男生完全没有抵抗力。】晚上九点左右,陶心乐回到了海湾园。玄关和客厅都亮着灯,说明傅绍南已经回来了。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陶心乐看起来有点疲惫,他换好拖鞋朝衣帽间走,走到那条走廊浴室的门正好打开了。男人出来时随意裹了一条浴巾,露出光裸精壮的上身。傅绍南看见陶心乐也有点意外,他留意到陶心乐怔松的表情,开口:“过来。”一靠近陶心乐仿佛也感受到了傅绍南身上浓重的水汽,他听话地走到了傅绍南面前,抬起手指去戳傅绍南胸骨侧的一条伤疤。这条伤疤从胸骨一直向下蜿蜒到腹部,疤痕陈旧,应该有很长时间了。而傅绍南身上有很多这种大大小小的疤痕,乍一看还有点吓人。回想起后来跟管家聊到的一些事,陶心乐垂着眼睛询问,声音轻轻的:“疼不疼?”腰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揽住,傅绍南并没有回答,只是靠过来吻陶心乐的脖颈。陶心乐觉得有点痒,忍不住躲了一下,男人顺势咬住了陶心乐的喉结。喉结脆弱又敏感,陶心乐仰着头去推傅绍南,艰难地说着:“还没洗澡,今天出了汗……”然而傅绍南还是那套说辞,说宝宝身上好香,把人狠狠摁在怀里亲了好长时间。被这么一搅和陶心乐差点就忘了自己刚才问了什么。傅绍南问他今天玩得开不开心,陶心乐不上男人的当,眼睛盯着那条伤疤,小声嘀咕着:“我还是“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你关起来。”陶心乐在浴室里洗完澡,走进卧室看见傅绍南正在打电话。男人见到陶心乐进来只是看了他一眼,陶心乐以为傅绍南在谈工作上的事情,走过去时刻意放轻了脚步。电话里程元均很随意地跟傅绍南闲聊:“你问问心心有没有兴趣,明天那场秀请了不少人,还挺有意思的。”陶心乐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傅绍南看着陶心乐认真的动作,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卧室里十分安静,手机离自己近了程元均的声音也清楚了许多:“就说我女朋友邀请他去看,给他留了秀场的位置……”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陶心乐愣愣地抬起头,听傅绍南给他解释:“程元均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曾雪妮明天有一场时装秀,想邀请你一起去看。”陶心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即答应了下来。程元均听到电话这边的交谈声,笑着抬高了音量:“心心,听说你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是的。”陶心乐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点头,“去了森林公园。”“哦新开放的是不是?我之前也想去玩,一直没有时间……”陶心乐还没来得及回答面前的手机就被拿了回去,程元均看不见这边的情况,自言自语地在手机那头说了好多话。傅绍南对着手机听筒,讲了很简短的两个字:“挂了。”“喂!”程元均喊了一声,“阿南你让我跟心心多聊会儿啊!”通话结束,傅绍南把手机放回床头柜。陶心乐钻进被窝,有些困顿的模样。床头灯暗了下去,黑暗里陶心乐感受到男人的靠近,很自觉地在傅绍南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回来的路上陶心乐就已经很困了,可是真到了睡觉时间原本占据大脑的睡意反而淡下去不少。傅绍南听到陶心乐不太平稳的呼吸声,语调低缓:“不是困了么?”“嗯。”陶心乐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开头去躲男人落在颈侧的亲吻,“好痒……”话音刚落陶心乐就痛得轻呼了一声,下意识地踹了傅绍南一脚。男人腿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这一脚不但没起到威慑的作用,反倒是把陶心乐自己的脚给踹疼了。傅绍南松开齿关,习惯性地把陶心乐的反抗当成了调情。陶心乐挣扎的动作大了些,小声求饶:“哥哥别咬我,今天都有人看见我脖子上的痕迹了……”其实当时俞知阳并没有认出来那是吻痕,他被蚊子咬得急赤白脸,痒得到处挠。“弟弟!你也被咬了啊!我就说蚊子专挑细皮嫩肉的人下手!”夏天的草坪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蚊虫,好在段潇倩准备充分,包里备了驱蚊止痒的物品。俞知阳说得大声,幸运的是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他们这边。段潇倩确认了陶心乐没有被蚊子咬,又替陶心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没好气地把驱蚊膏丢了过去。“你也算细皮嫩肉啊?几天才洗一次脸,蚊子怎么能咬得穿你的脸皮!”漆黑的环境下两人呼吸相闻,傅绍南听着陶心乐那有点委屈的腔调,被窝底下伸手,摸索着抓住了陶心乐的小腿。“那你怎么回答的?”傅绍南把陶心乐的脚搁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大概也猜到刚才那一脚陶心乐踹疼了,于是安抚似地揉了揉。陶心乐悄悄嘟囔着说谎:“我当然说是被蚊子咬的。”“脚有点冷。”傅绍南用手掌去贴陶心乐微凉的脚心,很突然地岔开了话题,“空调温度太低了?”男人掌心的温度十分温暖,引得人昏昏欲睡。陶心乐被闹了一会儿睡意重新涌了上来,他侧过身主动靠过来,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傅绍南听出来他是困了,用另一只手揽住陶心乐的肩膀,跟他道晚安。卧室里的空调温度被调高,好长一段时间房间里都静悄悄的。陶心乐明明都要睡着了,头一点忽然又清醒过来。“疼不疼呀?”陶心乐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尾音被拖长了,软绵绵的。“不疼。”片刻之后傅绍南回答了他,男人用鼻尖去蹭陶心乐柔软的脸颊,声调低沉:“宝宝,我不像你那么怕疼。”得到了这个答案陶心乐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他闭着眼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真好。”陶心乐不由地跟自己这个娇气的体质做对比,而嘴上说的话含糊在了一起,很难被听清,“……好羡慕你哦。”近期被时尚媒体最期待的时装秀于下午两点开始举行,秀场位于室内,内部被装点成简洁纯粹的白色。俯视而看就像地图上的等高线图场景,是以十层阶梯组起的纯白丘陵,模特仿若在水光粼粼的湖面漫步。每位来看秀的嘉宾都会得到一份presskits,托陶心乐的福,作为陪同的段潇倩也体会了一次坐席。听说参加这场秀的嘉宾不是品牌的就是时尚达人,两人入座以后段潇倩左顾右盼,竟然在观众席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个也是主播。”段潇倩抬了抬下巴,给陶心乐示意了两点钟方向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粉丝快破千万了。”陶心乐惊叹,段潇倩转回头看见陶心乐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表演还没开始前场馆内十分喧闹,许多媒体都举着相机拍摄秀场内部的设计和周围的观众。“咔嚓”,长焦镜头捕获住一个画面。一个穿着一身名贵潮牌的男人放下相机,相机显示屏上的男生侧着头,鼻梁上的那颗咖色小痣被拍摄得格外清楚。“熙木。”一旁的朋友叫了他一声,对这种时装秀提不起任何兴趣,“这个是你姐出钱办的?怎么回事,你姐也要来z市发展了?”方熙木作为3726直播间最早期的观众,有一次意外收到了一张陶心乐露出五官的照片。大概率是整理的时候一不小心夹带进去的,很小的一部分,眉眼模糊,只能看清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